天一旦寒冷了起来,人就总显得懒懒得不愿多动。
或者说,其实人总是懒懒的,寒冷给人身体带来的影响还好说,最具杀伤性的是是带给了人一个躺倒的心理借口。依依姑娘起初还在门口好好瞧了瞧街坊放的鞭炮,还去跟着邻居们一起打了两天牌,可到了最后,她还是觉得,安安心心地在火炉边一坐,拿捧一天比任何其他消磨时间的方式都更令人快乐。
别误会,那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史书经籍,而是冠以游记野史之名的志怪小说,里面可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内容。
就是“书中自有颜如玉”,有人来了都得扣上书页的那种。
咳咳。
她甚至连剑都不练了,美其名曰:不愿破坏那素白而又洁整的雪地。
那当然是借口,其实还是怕湿了靴子又得洗。依依姑娘没有洁癖,在野外时能接受自己风尘仆仆,但她到底是爱干净的,总不可能时时刻刻踩着一双满是泥渍的鞋。
那叫邋遢。
不过人之奇妙之处就在于,谎言未必能骗过别人,却常常能骗到自己。这么歇了两天之后,她还真对那漂亮的雪地有了某种珍惜喜爱之情。
“如果踩坏了。”她说,“还要等好久才能恢复呢。”
其实,真要说起来,与下雨相比,下雪也并不会额外带来多少水量。然而,雨水落了地转眼就渗入了泥土,流入了沟渠,带来的烂泥被大太阳一晒就很快成了满是尘土的硬泥地。雪却全然不同,它就如同一件轻柔的绒被覆盖在了这片大地上,遮掩住了一切平日里习以为常,但在这时就显得“脏”的一切。在这种寒冷的冬日,雪不会轻易融化,反倒会在阳光下愈发地晶莹透亮,同时也愈发地坚硬固实。
连鸟儿都不能在其上留下脚印。
直待数日之后又一场雪为其更添一份厚度、一份洁白与柔软。
也在她心中更添一份期待。
所以,当展逾明某日庭院习剑结束后,依依姑娘怅然地长叹一口。
“那洁白、美丽的完璧,再回不到从前了。”
展逾明本是那种做事严肃的人,不喜插科打诨,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还是忍不住斜了女孩一眼。
“在下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都可谓是有所见识了。”他立在斜躺躺椅上的依依姑娘身边,手扶着剑柄,不过女孩当然不会怕他,“多数人行事基于现实,唯有一些闺中女子,终日幻想恍恍,行事癫狂而又不可理喻,宛若白日游魂。究其原因,还是读多了劣书,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依依姑娘一下子就从躺椅上蹦了起来。
当然不忘同时把书藏在自己腰后。
“嘿!”她不满地抗议着,“我只是小小地休息一下而已。况且,难道你不觉得一片银白很好看吗?”
一片银白当然好看,但那等满是歧义的言论又岂是姑娘家可以随意说出口的?
展逾明到底没有和女孩继续纠缠。
他只摇了摇头,留下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