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到时候他是我妹婿,我难道还能不挺郎家吗?他好好的,不是更能疼你?
嗯,谢谢你,大哥。
安然的事情,他们都不提,你何必去提,记住,尽量避免提及对你不利的因素!
好。芙蓉掺着他的手腕,还是大哥最疼我。
郎天白再一次找到了家庭医生严医生。严医生作为郎家一家最为信任和得力的助手,让他得以享有极高的威望和尊重。在医院里,他虽然不常出现,可是依然有一间巨大的办公室。
这次,来找他的人是郎天白,郎天白递给他一份资料,帮我查这个人的骨骼、基因,有无隐形显性疾病出现的任何可能。
严医生办事,从来不会问原因,也不会多嘴多舌问什么,办过之后,更不会在郎家彼此的人面前互相说什么。这个习惯,从他的父亲,一直传到了他这里。他深知自己拥有的一切是怎样得来的,深知怎样维护拥有的一切东西,只是随意问道:大少爷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郎天白说。
上一次他拿来的dn报告也是这个样子,只有四个字的要求--越快越好。
严医生知道,今天又得要忙通宵了。他们不是普通的病人,不需要在医院里进行漫长的等待,想要什么,都是以这种方式告知,然后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得到答案。这就是他这样的家庭医生存在的意义、服务于豪门贵胄的意义。
郎天白没有再说什么,迈步走了出去。他在思考当中,发现安然由于是近亲血脉结合,有可能会出现各方面的问题,一旦想到这一点,他马上就想到要去检查,甚至等不及严医生去郎家大宅,他就亲自赶了过来。
他想了想又进去,严医生,我请你关注的角膜捐献的情况,请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一定一定!严医生应承道。
郎天白再次走出来。他的一生都是举重若轻的,除了徐瑜心去世的那年,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慌乱得迈步都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休息,四十一岁,四十一岁,原本对于他这样的身份家庭的人来说,这个年纪,不过是人生的开端而已,前路只会比这更好,不会变差。他自己,也还有很多抱负和才能要施展。前半生,他是成功的,也是过得舒适无忧的,不管是从心灵还是身体,他对自己的人生,对拥有的一切和得到的一切,他都有一种超脱的满足。
而此时此刻,四十一岁的年纪,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老得承受不起任重负。
他在等苏剪瞳的手术时间,也在等待她手术后好起来。作为一个不能尽职尽责的父亲,他深深的,深深的觉得无能为力的悲哀。
回到郎家大宅的时候,郎怀瑜偷偷摸摸正要出去,见到他马上摆正了身体坐了个立正的姿势。郎天白为人温和,从来没有谁像郎怀瑜这样怕他。他最近的心思都在苏剪瞳身上,很久没有管过郎怀瑜了,见他一副被管怕了的样子,他心里更增悲哀,难道除了苏剪瞳,他在郎怀瑜身上,也从来没有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给予他应该有的关爱吗?他是人人赞颂的老师,知名的校长,很多人甚至称他为教育家,他手下出过无数优秀的人才,难道却连自己的一儿一女都尽不到责任吗?
郎怀瑜见父亲站在那里想事情,生怕父亲又出什么招来逼他学这学那,刚想说点什么,郎天白忽然对他温柔的笑了笑。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只是那笑容有点奇怪,反倒让郎怀瑜惊悚地打了个冷战,爸……你是想让我今天学什么?
没事了,你也是个半大的男人了,你自己安排吧。
郎天白居然说这样的话,而不是严肃地让他去练琴,郎怀瑜更是吃惊,不过没有多想,说了声那我出去了就朝外跑去。一个仆佣跟在他身后喊:小三爷,太太安排你早上喝的鸡汤还没有喝呢……
郎天白最近总是行色匆匆,郎暮言连见他一面都难。而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完全褪去了往日光滑尽显的那一面,眸子中常常带着狠戾之色。郎暮言知道他心里的负疚和压力有多大,苏云因为他难产早逝,苏剪瞳又因为他的乱性和郎暮言发生罔顾人伦的事情,甚至生出了一个孩子,以他的性格和为人,肯定轻易难以谅解自己犯下的错误。他心里的是非道德观念太重,做错了事情所要承受道德的反噬便比别人加倍的重!
他不断地朝齐家注资,想要通过方想弥补不能认回苏剪瞳、不能照顾苏剪瞳的遗憾,又不断打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明露。郎暮言没有阻止大哥,他需要发泄心中的郁结,总是需要通过这样的事情才能渐渐平稳下来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郎天白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越做越过头。
郎暮言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怕他自己将自己逼跨,好几次想和他聊聊排揎一下他的情绪,他都暴躁得摔掉了手边的茶杯,你还去见瞳瞳,你还去见瞳瞳!你是要逼死我和瞳瞳才肯善罢甘休吗?
温润的郎天白,动起怒来变得有点狰狞,郎暮言往后倒退,大哥,你听我说……
你滚!你滚出去!郎天白指着门口,将桌面的东西全部摔开来,他控制不住自己乱发脾气,愧疚、悔恨、伤痛、遗憾,总是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那么乖的女儿,那么可爱的女儿……他一方面想要尽力补偿她一切,一方面又深怕这些补偿会引来某些联想,反而让苏剪瞳猜出这件事情。这件事情,除了他和郎暮言,不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ggie只是知道苏剪瞳不是邱泽志的女儿的事情,郎天白叮嘱了她很多遍,请求她看在死去的苏云的份上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苏剪瞳,以免苏剪瞳伤心。ggie一生都对苏云抱有愧疚,一口答应了。郎天白还不放心,干脆在意大利找了点事情稳住了ggie,让她没机会回国来。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需要注意的,是不能伤到瞳瞳的?他在屋子里暴躁的走来走去。巨大的精神压力差点将他弄垮,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眼下乌青,唇上全是乱糟糟的几天未刮的胡须。倒把推门想要找他的郎暮言再次吓了一跳。
郎暮言将他推进门里,大哥,大哥!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