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孩子看上去很干净,但是她吃过的冰淇淋杯子一点都不整齐地放在面前,让郎临溪很难受。他恨不能伸手去将她桌面上的餐盘整理干净。
他知道自己这是病,过重的洁癖限制了他这些年的感情生活。而现在,他更加不可能知道自己还会爱上谁……也许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他对未来毫无展望。郎家只有他了,他再不可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要肩负自己天然的使命。
只好不去看她勺子上残留的奶油,他慢慢收回视线。不管和谁过,他都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升起来。只是现在由不得他挑剔,选择一个心性和人品都过得去的,就是一辈子。他一定能克服掉洁癖的,一定能的……
对面的女孩子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郎临溪轻咳了一声,抱歉,我说得太唐突了……
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只是因为他太过完美的五官和说话时好听到直接可以放到偶像剧里不用配音的纯正的男中音迷倒了。而且他是谁?他是风靡国内外的万人迷国民偶像贵公子,态度居然这么谦逊。
要嫁他的人,可以从本市的城南排到城北吧?
这个女孩子入迷一般地看着他,好久才说:那个……那个……我倒是想嫁你,但是我想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郎临溪顺着女孩指的地方看过去,方语哲正斜倚在门口,始终那样冷冷地看着他。
郎临溪出离愤怒了,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他冲过去,本来想打方语哲,但是明知道打来打去每次都是胜负未分,还要被他恶心地亲在脸上,他一瞬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冷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个女孩子是谁?
没做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我什么都不需要!郎临溪的双手都在颤抖,默默地握拳。
他紧张又愤怒的时候就会这样。方语哲这几天一直跟着他,他去会见客户的时候,在那群人吐出来的烟雾里,被熏得在厕所里吐了,他就会默默地握拳;他去见供货商,供货商伸出黑乎乎的手,他回家用光了一整的洗手液时他会默默地握拳;他去郎暮言常去的那些工地上……他无法忍受这些脏乱差的人、事和地方,这是他天生而来的病,他没办法克服。他总是常常吐得没办法制止。
他甚至在没人的地方哭过的,是的,他承认自己的懦弱,这些年都被大哥和老三保护得好好的,但是现在他失去了……他体会到郎暮言的不容易,体会到他们一直以来的良苦用心和对他的宽容,他更加不能推卸身上的责任。
郎临溪推开方语哲,恼恨至极地走出去。他已经相亲了数十个女孩子了,他发现自己就是无法对她们产生任何感觉,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忙碌没办法谈恋爱,现在才知,这方面他也是病,他喜欢不上那些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女孩子!
开着车冲出去,他来到了郎源的大楼下,苏剪瞳刚刚走出来。郎临溪长吸了一口气,下车来将她带到车上,关切地问道:瞳瞳,是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家?
吃饭?苏剪瞳承认这几个月来,听到这两个字都会觉得好陌生。她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她本来就娇弱的身体,现在只剩下一把小小的骨头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掏出腮红来补了一点妆,送我去宴会吧。今天郎氏集团新建的一栋酒店剪彩,这个项目是暮言以前一直很看重的,我要去看看。
好,我也去。郎临溪应道,专注地看着前方。
苏剪瞳看着周围的景致一点点的向后移动,怔怔地想起以往的很多事情来。那一次,也是遇到危险,他保护了她,自己也平安地活着。这一次,这一次……
郎天白和何知闻都查过好多次了,了无音信。完全没有郎暮言的消息。那是大海,失去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找到一个人很难。
她的脑海里全是郎暮言和安然的影子。安然一看到郎暮言就冲过去,翻身爬上他的肩头,父子两同时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爽朗。她还说过要陪他们一起去骑马,一起去溜冰,一起去国外……
郎暮言,等我,我会很快就来的。来见你和安然……
瞳瞳?瞳瞳?郎临溪叫着她的名字,她扭头,抹干了泪水,和他一起走进酒店。
郎临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失去了郎暮言,他心里也是异常的痛和恨。
缓步走进酒店,这家新开业的酒店今天剪彩,酒店是郎氏集团负责设计和修建的,因为酒店楼层很高,是本市的标志性建筑物,郎暮言在这上面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其他人都知道苏剪瞳是已故的郎家三少郎暮言的遗孀,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郎临溪一直护在她的左右,她最近身体和情绪都不好,要是她再有所闪失,他怎么对得起老三?
今天的剪彩仪式非常热闹,苏剪瞳作为郎氏集团的代表,见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空腹也喝了一点酒。郎临溪抓着她的手说:瞳瞳,你别这么拼了,这样除了拖垮你的身体,毫无用处。
我知道。但是这些关系都是要打点的,郎氏集团以后也不可能不做这些业务,暮言不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业务被人夺走……
郎临溪只好不再说话了,苏剪瞳有这份心,他心里稍微安慰点,觉得她只要有事情做,至少不会想着去干什么傻事。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苏剪瞳内心里的真实想法,等到这些事情都在正轨之上,她就不会再在这里了……
不过他还是站了出来,为苏剪瞳挡了很多酒,觥筹交错之中有很多他讨厌的东西,那些世俗的东西都是他曾经竭力避免接触的,他还是站出来,一杯杯的帮苏剪瞳喝了下去。
两人都喝得有点过量,郎临溪去卫生间吐去了,他是被那些人恶心得……
苏剪瞳坐在卫生间外的沙发上。常常这样坐着坐着,整个人就陷入了怔怔的状态之中,不知道思绪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苏小姐?苏小姐?来人不知道说了多少声,苏剪瞳才收回思绪,扭回头来。
是一个纨绔的富家子弟,穿着背带裤,故作潇洒地笑道,苏小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