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萧涵维指着何老爷的脖子,惊叹道:“对,就是那里。”只见何老爷脖子上的一层皮肉正在抖动,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一幕闪现在了所有人眼里。
何老爷的嘴快要被什么东西给撑开了,曹缃大叫一声,道:“有东西要从何老嘴里钻出来了。”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像蚕一样的虫子,遍体染血,在众目睽睽之下撑开了何老爷的嘴,爬了出来,同时一条明艳的红色血迹从何老爷嘴里拖了出来。
曹缃身心泛起一丝寒意,自己预料的没错,果然是一条虫子在作祟。显而易见的是这条虫子嗜血,此刻它已经吸足了人血,才从人嘴里爬出来。可这又是什么虫子,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凶残噬心的毒物。
何毓一下子扑了上来,在何老爷的尸体边,哽咽道:“怎…怎么会这样,这…这到底是什么?”曹缃让人把何毓拖到一边,也让其他人退到一边。她死死地盯着红色的虫子,想再看清楚一些,没想到那吸足了血的毒虫自从爬出来就极力地扭动,顺着何老爷的嘴角滚了下来掉在了地上,一会儿就没了动静。整个身体已经蜷缩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球。
王朗叹了口气,道:“死了,这东西就这么死了,难道是被血撑死的…”其他人哑口无言。曹缃看着地上的毒虫,脸色凝重,她不相信这东西会自己将自己给撑死。
其他人都觉得毒虫死了,不被撑死也会被摔死。只有曹缃目不转睛地盯着,接着她就看到那红色的小球似乎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了一个黑点。曹缃心说这东西果然没那么容易死,那黑点竟然是它的眼睛,原来这毒虫是将自己的头包裹在蜷缩的身体里面了。
看着虫子有了动静,曹缃找东西拨了一下,那虫子的动静越来越大。大头突然叫道:“它又动了,它真的没死。”曹缃看着那蜷缩的虫子再次伸展开来,还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们来看。”曹缃说道,拨了一下毒虫,那毒虫立马走动起来。旁边的几个人一脸的疑惑,显然还是没明白曹缃之意。紧接着曹缃又将那虫子朝着和刚才相反的方向拨了一下,那毒虫又立刻蜷缩起来。
王朗疑惑地说道:“为什么往里拨的话这虫子会活跃起来,往外拨的话身体就立马蜷缩起来?”萧涵维看着虫子,突然说道:“是暖炉。”曹缃看了萧涵维一眼,点头道:“没错,是暖炉。”
这时候其他人才慢慢明白了曹缃的意思,把毒虫往里拨会靠近暖炉,往外拨就离暖炉越远,所以这毒虫喜热忌寒。
曹缃将毒虫小心地装在自己的一个竹筒里。王朗看着曹缃,道:“曹神医,这虫子太阴毒了,要它何用?”曹缃拿着装好毒虫的竹筒,道:“我常年游走各地,遇见过无数毒物。可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凶残的毒虫。我要好好找一找这毒虫的来历,不找出个医治的法子,我死不瞑目。”
“是该找个医治的法子,”王朗说道,“这毒虫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又何须再追其来历呢?”王朗此言一出,正好给萧涵维提了个醒。萧涵维知道自己和曹神医想到一块去了,比起医治的法子,现在更要紧的应该是追究这毒虫的来历,因为何老爷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死亡是无论医术多么高深的神医都无力挽回的事。
曹缃看着何老爷的尸体,红褐色的斑点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就连嘴都出现了墨黑的色泽。而这一切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已经让何毓欲哭无泪了,她看着身体越来越冰冷的爷爷冷冰冰地躺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何毓姑娘,如今何老逝去,望你节哀顺变,”曹缃惋惜地说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毒虫绝不是重楼这地方能正常存活的。重楼虽然只处于我大珧西境的边缘,不及至寒之地的西境腹地那么寒冷,却终究也是在这至寒之地界里。这毒虫既不是出自重楼,那它的来历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何毓顿了顿,道:“曹神医,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不是自己跑进来的?”曹缃点点头,道:“是有人特意带进来的。”何毓大惊,道:“可是带这么狠毒的毒虫干什么。”何毓被自己的这句话吓了一跳,突然盯着爷爷的尸体,道:“难道…是有人害死了爷爷。”
“没错,这毒虫是有人故意放到何老床边的。然后这毒虫慢慢地钻到了何老的心里,何老无声无息地死去,”曹缃答道,“当何老体温慢慢散失,这毒虫待不住了,又重新爬了出来。刚爬出来就遇冷蜷缩在了一起,最后掉在了地上。”
王朗出了一口长气,叹道:“人事无常,世事无常啊!”他仰着头顿了片刻,“谁与何老爷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竟然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害人。”看着何老爷安静地躺在床上,众人哑然。
何毓缓过神来,吩咐家丁开始为爷爷料理后事。曹缃欲带毒虫离开,却被何毓拦了下来。曹缃看着哭红了眼的何毓,已知何毓何意。便拿出装着毒虫的竹筒对着何毓摇了摇,语气释然道:“何毓故娘,我只想知道这是什么毒物,需要回我的药堂翻翻古籍药典。现在何老死了,我是唯一一个在何老死之前接触过他身体的人,你怀疑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我怕这毒物死了,就不好找它的来历了。”
何毓拱手道:“曹神医,恕我冒昧。如今爷爷去世,连您都说死因未知。不是我何毓不相信您,在这里来过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害爷爷。只是,您如果走了,我有何理由留其他人。”曹缃看着手里的竹筒,道:“罢了,那你让人按我说的去我的药堂将我的药典拿到这里,这样如何。”
“曹神医,委屈你了,还望见谅。”何毓说道。曹缃再次坐在了暖炉边,萧涵维看了看大头,大头便回后院去了。萧涵维和王朗也围着暖炉坐了下来,何毓遣人备了茶点,又叫人去马场让何诺回来。自己一个人开始指派家丁打理起爷爷的后事来。
萧涵维坐下来的那一刻,才终于感到何家的一切都变了。
夜幕时分雪终于停了。重楼一下子变的异常寒冷,好像周围雪山的寒气都汇聚到了这里。前两日天气还很暖和,有暖炉的话还觉得酷热如暑。没想到才短短两日竟又是另一种景象,此等变换恍恍惚惚犹如隔世。
何诺从马场回来之后也痛苦难当,对于家里的突变,也让这个少年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失措。不过不同于何毓的是,何诺听了曹缃说的有关毒虫噬心的事,立下毒誓查明一切,一定要手刃害死爷爷的人。
何老爷去世的消息不久就传开了,毒虫噬心之说更是搞的家喻户晓。潘良和萧涵宇一直随着大头待在后院里,何家的丧事不完,何老爷被毒虫噬心的事查不清就走不了。
夜里寒气浓重,停息不久的大雪再次偷偷卷下来。大头为了潘良的伤势好转的快一些,用热汤药给潘良洗拭伤痛,亲手捂着潘良的伤处以防被冻着。俩人彻夜不眠,细数着屋外寒夜的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