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绕过山丘，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叶冲心里，也晴朗了许多。
世间万物，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沧海桑田，叶冲心里早有准备。
可这山丘的另一侧。却是跟叶冲的记忆，完美切合，没什么变化。
视野所及，山林之外，便是山路的尽头，有着一座小镇。
要说变化。便是那小镇比以前大了许多，房屋也高了许多。
人，也老了许多吧？
叶冲心里想着，却是不着急，慢慢开车。
十三年前走的很慢，是因为冷、饿、徒步。
现在前行的慢。却只是因为叶冲不想走的太快罢了。
更是因为，那座小镇中，有一个善良的老人，十三年前曾给过他善意。
他怕时光飞逝，老人不再，他怕自己不能以善意还善意。
半小时后。叶冲从第四家住户中走了出来，沉重的心情也变得愈发愉悦。
前三家住户，都是新搬来小镇的，并不知道小镇的事情。
看着这跟以前大变样的城镇，叶冲还以为再也难找到那位老人。好在，老天爷眷顾。这第四家住户，是土生土长的小镇人，记忆深刻。
甚至还记得，十三年前有个小乞丐，曾路过小镇。
叶冲倒是没说自己便是那小乞丐。
老人，还活着。
从车上取出几盒营养品。叶冲向街头走去。
脑海中，亦是浮现出十三年的场景。
十三年前的那场大雪，下了几天几夜，是南方罕见的大雪，听说当年江州不少地方都闹了雪灾，死伤不少。
一身夏天装的叶冲。在那种天气里能活下来，真的算是奇迹。
当年，那位老人就在街边卖水果。大冬天的卖水果，还是大雪纷飞的季节，生意如此惨淡，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也不用想。
因为当年，叶冲站在街角，看着那位裹着破棉袄的老人，守着落满雪凌的水果摊，看了很久。
有多久？叶冲想，起码得有半小时。
当时，他已经饿了一整天。别说冰凉的水果，便是冰激凌，叶冲也能吃的下去。
这半小时里，整条街道，除了他跟那老人，根本没第三人出现。
十岁的叶冲。就这么看着。吃不着，就看，看看又不犯法，看看也能解馋，就是越看越饿。
半小时后，叶冲心生一计。走了过去。
“老奶奶，请问去姑苏的路怎么走啊？”
声音稚嫩，叶冲灵动的眼眸却闪着狡黠。
他只是搭个话罢了，接下来的戏码他都想好了。
问个路，然后闲聊，再帮老人卖水果。这样。老人啥时候走了，也能给他个水果吃。
“小屁孩，鬼机灵！”
可那老人却是一眼看穿了叶冲的小心思，笑骂一句，便从水果摊上掏出一个苹果，丢给他。
“拿去吃，早点回家。”
眼神满是善意，笑骂更是无比慈祥。
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叶冲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乞丐时，这位棉袄上布满补丁的老人，却没骂他是乞丐！
叶冲强忍着泪水没哭出来，其实十三年前从姑苏到云海，他只哭了一次。
是李林虎说出一句话的时候。
“你嘛，缺个家。”
狼吞虎咽把苹果吃完，叶冲一点都不觉得冷了，老人怎么撵都没能撵走他。
因为他早就想了，帮忙看水果摊。才能得到水果。
报酬就是水果。
只是计划被打乱，老人先给了他报酬罢了。
但是活，还得接着干。
到最后，老人推着木车离开，叶冲向远处的山丘走去。
不知不觉，叶冲双目竟已湿润。
从往事中走出来。叶冲已经来到街头。打听来的消息是，那老人还在街头，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水果摊。
也跟当年一样，他在街头，老人在街上。
不过快到转角时，他却是一愣。
拐角处，有四五个青年正在那嘀嘀咕咕，正是跟他飚车完败的那伙人，只是少了那个朝他竖中指的吴建。!--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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