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气场合不合的,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孟珍珍就要和这四个人绑在一起工作了。
尽管是临时团队,那也是团队,跟陌生人一起组团打怪那得先破冰。
孟珍珍爽气地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众人也纷纷跟着自报家门。
那位瘦得见骨的大叔绝对是名字没有取好,他叫吕寿。其他三位分别是圆脸姑娘严静,烟嗓大妈李雪勤,和嗤嗤怪阿姨高娟。
孟珍珍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鼓舞士气,她刚开口说了一句“我们的目标是——”,话头就被高娟给抢了过去。
“我说你们仨都是咱们粮店的老人,哪个手里卖出去的米没有几十万斤,可不能比不上黄师傅(门外汉)。”
高娟说完了这一句就没有下文了,并且用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孟珍珍。
孟珍珍这个本地人是假的。虽然一口方言挺地道,那是源于她的语言天赋和这具身体发音的惯性。
她其实并不通晓本地方言,不知道这个黄师傅指的是她自己,还以为真有一位姓黄的师傅。
如果懂这句话的意思,孟珍珍可能会多多少少给高娟一点反应,但是她并不知道人家一开口就针对她。
她只以为高娟语言贫乏,想带头说几句话,结果只憋了这么短小无力的一句出来。
心里盘算着这次当真是“时间紧、任务重”,她还想着要怎么来个“战前动员”把大家拧成一股绳。
先不说会有多少顾客到店,在迎战之前总要想好最坏的情况,要把极端峰值考虑进去。
他们的目标销售任务一共一万五千斤米,假设平均单笔业务重二十斤。
那么在这一天半的活动时间当中,他们需要完成七百五十个订单的称重、收款、发货和发赠品的动作。
这就代表平均每小时五个人要处理六十多单业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孟珍珍已经预判到他们五个人一定会加班,明天至少要多开一台分装机,大家一定都会忙成狗。
她就是想善意地提醒一下各位临时团队的成员。要知道虽然说身边这几位可能都是做了十几甚至几十年的资深售货员,但他们都是单打独斗过来的,未必知道怎么集体完成任务,才能做到体力和时间上的最优化。
毕竟没有做好最坏打算的人,在大风大浪面前是“稳”不起来的。这是孟珍珍的处世之道,也是梦教授的亲传的做事情的思路。
没想到就在孟珍珍正要开口的时候,高娟又挑衅似的把算盘摇了两下,在空旷的店堂里发出山响,回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如果说刚才只是隐约觉得高娟这位阿姨有点带着情绪工作,这会儿孟珍珍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她将“无理取闹”进行到底的决心了。
这位难道没有一点大局观么?现阶段的主要矛盾不是卖米么?她怎么就这么悠闲地开始欺生,开始玩“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了?
孟珍珍环顾一下四周,决定从李雪勤开始入手。
她把烟嗓大妈拉到一边道:“李大姐,我们的赠品都卸货在外头了,你陪我去拿进来好吗?”
李雪勤的确是个既热心又淳朴的大妈,要不也不能看着乔宇救火,急得连嗓子都给喊劈了。
她听小女娃叫她大姐,心里偷偷一乐脸上却是绷住了,只是眼睛里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她二话没说就跟着孟珍珍往外走。
孟珍珍说话声音并不轻,吕寿也听到了。
作为团队中唯一的男同志,他自认为必须不能落后给女同志,于是也迈开细骨伶仃的长腿跟了上去。
严静看看后门口,又看看面前装模作样的高娟一副冷眼看笑话的样子,勉强扯扯嘴角也跟出去搬东西了。
高娟又是嗤地一声,在心里笑骂这就是一群只配干力气活的胎神(傻子)。
出来才发现原来三个售货员全员都跟了来,孟珍珍笑得挺开心,这个年代的人大多还是很有工作责任心的。
想到刚刚两次被打断的糟心,她干脆就直接在仓库边堆粮袋的地方给大家讲起来,
“满九送一就是十斤米价钱打九折。
这有一个好处,我们只要记住十斤,二十斤一直到五十斤的五个价格就好,压根不用算盘……
我们一共四个人,今天只有一台分装机在卖打折米,我们就不需要全员都挤在柜台后面。
机器前面留两个人,一人称重,一人发米,边上一人坐着敲章发赠品,还有一人去外面排队的地方走走,叫大家准备好零钱,尽量减少排队时间……
这四个岗位每十五分钟轮换一下,这样人人都有充分的时间休息、活动筋骨,不至于长时间在一个岗位上耗着,这样可以减轻疲劳感……
……”
售货员三人组一下子都听懂了,原来还能这样轮着来呢?虽然听上去一直在轮转,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但是感觉人又不会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