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是出版商和编辑过来催稿了吧,或者就是哪个没名气的小报纸的自荐信。”卡尔洛心烦意乱地说道。“拿出去烧了吧。”
“是,卡尔洛老师。”那个学生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卡尔洛发现,自己越来越写不出美妙的文字了。
“卡尔洛老师,你这个,怎么说呢”编辑看着卡尔洛的手稿。“有些微妙啊。不如您再自己多修改修改?”
“卡尔洛老师,这文笔不像您曾经的佳作那样啊,请您再多多修改一下。”一些出版商也客客气气地对卡尔洛说道。
每到深夜,卡尔洛都陷入了无限的焦虑之中。
他用羊毛围巾把自己裹得死死的,但依然写不出任何优美的文字。
终于有一天,到了临界点的卡尔洛摔烂了自己的桌子,撕毁了自己的原稿,不告而别。
“卡尔洛老师?”他的学生来到了他家,却没看到老师的身影。
“这个围巾,我可以典当在这里吗?”
“可以是可以,欸,卡尔洛?”
“算是我回家的路费吧。”
卡尔洛落魄地回到了家乡。
“这是怎么回事”
曾经美丽的森林,青翠的牧场,碧绿的湖水都不复存在。
只剩下烧焦了的枝桠,干涸的洼地,还有光秃秃的山坡。在白色的雪山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老乡,究竟发生了什么?”卡尔洛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大叔。
“你你是卡尔洛?”路过的大叔看到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
下一秒,惊讶便转变为了愤怒。
“你还敢回来啊!”大叔抄起牧羊鞭就准备打在卡尔洛身上。还好旁边几个村民看到了,连忙拉开了大叔。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卡尔洛喃喃自语。
“你过来,卡尔洛。”拦住那个愤怒大叔的一个婆婆说道。
婆婆领着卡尔洛进了一个破旧的房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卡尔洛,一切都变了。”婆婆的脸上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你的父亲上山砍柴,一不小心引发了山火,森林被烧光了不说,牧草和大家的羊群也受了不小的损失。村里的大家都很同情失去丈夫的她,不过你的姐姐还是建议你母亲为大家补偿一点费用,你的母亲就想到了在城市里做魔法师的你。”
“她写信给你,希望你能汇点钱回家。结果等啊,等啊,几个月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回信。在这个时候,你姐姐又因为难产大出血死去了。失去了两个亲人的你的母亲,最终在悲伤欲绝中,死于一场传染病。”
“至于你家,前几天一场山洪过后,已经被埋在了厚厚的淤泥里了。”婆婆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无比的哀伤。“村里人都说你是白眼狼,出去了就连家里的亲人都不管了。刚才那个愤怒的大叔,就是帮你给亲人收殓的收尸人。”
听完这些,卡尔洛表情错愕,泪水不住的从脸上滑落。
“我都说完了,请回吧。”老婆婆站起身。“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孩子。”卡尔洛说道。“我姐姐的孩子在哪里?”
一个瘦小的女孩的身影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这个女孩长得几乎和姐姐一模一样。
“你没能力养活这个孩子的。”老婆婆沉声说道。“我也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一个白眼狼养!请回吧!”
卡尔洛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不能原谅我。”
“但请就这一次,让我养这个孩子,至少至少我要赎罪”
卡尔洛找到了一处远离村庄的山坡,建起了自己的小屋。
他从行脚商人那里买来了几只小羊羔,开始学着像父辈一样饲养。
“嗯?”卡尔洛牵着小羊们回到家中,发现家门口放了整整一篮子面包和乳酪。
“叔叔,面包。”小女孩指着面包,牙牙的说道。
“嗯,面包。”卡尔洛抱起了她。“你看到是谁给的了吗?”
小女孩指了指山脚下。
那个老婆婆,正不紧不慢地走下山坡。
这一天,卡尔洛正在山坡上放着羊。
“喂,别跑啊。”卡尔洛跟在一只小羊后面奔跑着。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卡尔洛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愤怒的大叔。
“傻小子,羊你越追它越跑的。”愤怒的大叔脸色依然不好,但他却走了过来,拿起一个水桶。“拿着饲料桶,小羊自然会跟着你的,学着点。”
“过来,臭小子。”愤怒的大叔对呆在原地的卡尔洛说道。“你还有什么不懂的,趁我现在闲,赶紧问。”
“这是妈妈吗?”在烧焦的森林里,有一座小小的墓。
“嗯,是的。”卡尔洛跪在墓前。“妈妈在这里哦。”
“为什么妈妈不说话呀?”小女孩天真地问道。
卡尔洛依旧无言,只是泪水再一次落了下来。
苏米站在烧焦的森林里,踩着断掉的枝桠。
“真惨啊。”苏米自言自语道。
她最终还是花了六个银币,从古着店老板手里买下了这条羊毛围巾。
“我去查证一下故事的真实性,不真实的话我会回来退货的哦。”苏米坏笑着说道。
“我少赚了四个银币,你还要退货?”老板差点被气笑了。“行吧,你去吧。”
一个中年人放着羊从山麓经过,苏米叫住了他。
“你就是卡尔洛吧?”苏米笑着问道。
“不好意思。”中年人笑着说道。“我现在不接写作了。”
苏米拿出那条白色的围巾。
卡尔洛的眼睛瞪大了。
“你卖掉了这条围巾,作为回乡的路费吧。”苏米说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的,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去你家坐一坐?”
“你是怎么得到这条围巾的?”苏米刚坐在椅子上,卡尔洛就忍不住发问道。
“你卖给了典当商,他转手给了古着店,然后就被我买下了。”苏米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羊奶说道。“不过卖掉了真的好吗?这上面,我明显看到了祝福印记。”
“祝福印记?”
“你真的是魔法师吗?”苏米忍不住吐槽道。“虽然这个村子没有有魔法基础的人,但似乎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姐在缝制这条围巾的时候,把一种叫做祝福印记的魔法融了进去。”
“只有对一个人的感情深爱到极致,才会产生祝福印记。能持续三十年的祝福印记我也是第一次见呢。”苏米说道。“不过很可惜,这个祝福印记只有对你有效果,这个围巾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在你的母亲和姐姐死去后,长期远离故土的你,祝福印记的效果已经被大幅削弱了,所以你难以写出优美的文字。”
“祝福印记虽然因为死亡变得很稀薄了,却没有消失。”
苏米喝着羊奶,轻声说道。
卡尔洛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但他却笑了起来。
“真是真是”
哽咽着的卡尔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叔叔,不哭。”小女孩走过去,用她小小的手努力擦去卡尔洛的眼泪。
“拿去吧,就当我看到童年偶像的礼物了。”苏米把羊毛围巾放到卡尔洛的桌子上。“你写的书,我真的很喜欢,哪怕在这个山村里,你也可以成为大作家的。”
烧焦的森林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穿行着。她嚼着夹了羊奶酪的面包,边走边吃着。
有时间我也回家看看吧。苏米看着群山,心里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