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更建议你们去找医生治他的病。”苏米这样对委托人说道。
这一次的委托人是一对父母,他们那年幼的儿子躺在床上,浑身发红。不同于其他哭闹着的患儿,小男孩安安静静的,就像睡着了一般。
“魔女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母亲——她说自己叫做玛姬,哭着对苏米说道。
“嗯我可以尽量帮你,但为什么不去找一个专业的医生呢?”苏米问道。
“医生们都对我孩子的病束手无策。”玛姬哭着说道。“我们就想到了魔法师,也许魔法师有办法可以治好我们的孩子。”
“我不确定能不能真的治好。”苏米从木箱里拿出各种各样的道具。“不过既然都接下委托了,我就试试看吧。”
在劝家属出去以后,苏米走到了患儿身边。
翻开患儿的嘴唇,嘴唇已经完全烂掉了,牙齿也变得腐朽不堪。
苏米拿起魔杖,魔杖尖发出亮光。她把患儿的眼皮翻开,那双眼睛通红,瞳孔涣散。
苏米用嘴咬住魔杖,打开了患儿的嘴巴,她看见了患儿腐烂的口腔。患儿的呼吸伴随着一股熏天的恶臭,差点把苏米熏得吐了出来。
简直就像在验尸一样。苏米心想。这完全不像是一具小孩子的身体。
这时,苏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怎么样?我的孩子情况怎么样?”外面焦急的父母看见苏米走出来,连忙跑上前问道。
“你们想听实话吗?”苏米问道。
“难道说”孩子的父亲——他说自己叫杰洛克,有些紧张地说道。
苏米摇了摇头。
“我想再跟你们确认一遍,你们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夫妇俩头上渗出了细汗。
“如果真的想让我帮你们,就不要对我隐瞒。”苏米说道。“这是一个学过魔药学的医生都看得出来的毛病,你对医生们也隐瞒了吧。”
“我们没有”玛姬说道。
“啊,看来需要我帮你回想起来。”苏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夫妇俩面面相觑。
“我们全都告诉你但请你不要说出去,这关系到我们两个家族的名誉”
“嗯,你说吧。”苏米点了点头。
玛姬和杰洛克是在大学期间的同学。
他们在学长的引荐下加入了大学的探灵社团。这是他们大学的一个地下社团,出于安全的考虑,大学当然不允许未接受专业魔法训练的普通人去参加魔法活动。
“没事,我们会保证安全的。”学长总是这么说道。
两人在大学期间变成了情侣,并且在毕业后立即结了婚。
很快,两人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我们要叫这个孩子什么好呢,老公?”玛姬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小生命的降临。
“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呢,急什么。”杰洛克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终于到了生孩子的那一天,伴随着阵痛,呻吟着的玛姬被护士们推进了产房。
“家属就在这里等候。”护士们扔下了这一句话,关上了产房的门。
几个小时过去了,在杰洛克等得快要疯掉的时候,产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阵尖叫。
“怎么了!”一个男医生冲了进去,很快,他也发出了尖叫声。
杰洛克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他冲进了产房,但他只看了一眼,也发出了尖叫声。
一个漆黑的婴儿,就像被大火烤成焦炭的尸体一般。他慢慢朝着人们爬来,嘴里还传出了正常婴儿的哭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杰洛克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大喊道。
突然,婴儿止住了哭声。
“嘿嘿嘿嘿嘿嘿嘿”婴儿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下一秒,婴儿便化作了灰,消失了。
生下一个怪胎,并且还失去了他的夫妇俩十分难受。玛姬整日以泪洗面,即使是他们的父母也无法让她从悲伤中走出来。
直到某天夜晚。
“小姐,我在门口发现了这个。”一名女仆抱着婴儿说道。
她的怀里,是一个红发的小婴儿,正在咯咯笑着。
“快看啊,杰洛克,这是我们的孩子。”玛姬抱着婴儿这么说道。
“不,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杰洛克低声说道。“我们的孩子,他”
“不,亲爱的,你看他的眼睛,和你多像啊。”玛姬抱着孩子。“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杰洛克看着逐渐走远的玛姬,心里无比复杂。
那个孩子逐渐长大了。奇怪的是,他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一头鲜艳的红发以外,他的性格,饮食,成长速度,也与其他孩子完全一致。
除了唯一一点,就是他的力量比其他孩子要更大,而且更加擅长格斗。
每次,别的孩子被他打晕甚至打进了医院,杰洛克就得拉着他去给别人道歉。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孩子的性格也愈发狂暴起来,把孩子们打进医院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还好,杰洛克和玛姬家都是小贵族,他们包下了这些孩子的医疗费,平息了事端。而在这个小镇上,这个孩子也被所有人恐惧着。不少孩子见到他甚至拔腿就跑,小混混们也不敢随意接近他。
这样的日常,直到他十岁这年,突然被父母发现晕倒在洗手间里为止。
之后,孩子的身体就一天天衰弱了下去,一开始还会大声哭闹,说着好痛之类的话。但随着病情的加重,孩子逐渐的没有了声音,而是每天漫长的昏迷与沉睡。
“大概,就是这样。”杰洛克说道。
“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呢。”苏米说道。“对不起,这个工作我接不了,你们还是请其他人来负责吧。”
“为什么?”杰洛克连忙站了起来。“有这么严重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在情感上可能接受不了这件事而已。”苏米说道。“我害怕你们一激动,把怨气都发泄到我头上。”
“我可以接受。”玛姬的泪早已流干了,她只是麻木地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告诉我们吧,我们什么都可以接受。”
真是嘴硬啊,苏米心想。
“那个躺在床上的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孩子。”苏米说道。“你们的探灵社团,恐怕不都是普通人吧?”
“什么?”夫妇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他和你们有什么仇。”苏米说道。“,这是最近才出现的一种人造恶灵。据说是某个地下组织用来召唤邪神的副产物。可能是探灵社团里某个人嫉妒你们,才暗中把这种恶灵下到了你们的身上。”
“那我的孩子”
“嗯,你的孩子早就死了。”苏米说道。“你这十年养育的,都是。”
“那他怎么可能长得和我老公这么像?”玛姬喊道。
“因为他会模仿你们的外貌,刻意长得和你们相像。”苏米叹了口气。“这种恶灵虽然借助人类诞生,但分裂出来的个体只能存活十年。就算是再厉害的医生,也不可能延长他的寿命。至于本体,如果不消灭的话,可能会一直存在下去。”
玛姬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是这样的”
“我会去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苏米起身说道。“对不起,毕竟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苏米把驱魔圣水挤进针管里,走到了那个虚弱的患儿身边。
“对不起,要恨的话,你就恨我吧。”苏米低声说道。
“求求你,姐姐,我不想死。”患儿突然睁开眼睛说道。
“不行。”苏米回答道。“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被处死的恶灵缓缓化作青烟飘散而去。玛姬看到苏米走了出来,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