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莉西娜刚准备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旁边的佩洛立即把茶杯抢了过去。
“佩洛,你做什么?”露莉西娜问道。
“老师,跟我上楼。”佩洛的神色也十分平静。
露莉西娜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还是跟着上了楼。
刚走进屋,佩洛就把门锁住了。
“老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看看吗?”
“老师,你快走吧。”
“为什么?”
佩洛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单词,眼睛也瞪得圆圆的,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
“我妈妈,还有女仆们,都被我爸爸杀掉了。”
露莉西娜吸了一口冷气,本能退后了一步。
“快走吧,老师,我爸爸说了,如果我说出这件事,他就把我一起杀了。”
露莉西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魔法,没事的。
——可是我忘记带见习魔杖了!
露莉西娜深吸一口气,再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股英雄感从她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别怕,老师带你一起走。”
叩叩叩。
门外传出敲门声。
“吃饭了。”是斯奇塔尔的声音。
不可能这么快做好饭的,露莉西娜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和佩洛聊天呢”露莉西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要按时吃饭。”斯奇塔尔的声音依然冰冷。
哐,哐,哐。
是砸门的声音。
“佩洛,帮老师拿柜子什么的顶住门!”露莉西娜这样说道。
佩洛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搬着柜子顶住了门。
柜子后面有一根魔杖,露莉西娜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魔杖,我妈妈留下的。”佩洛如是说道。
于是露莉西娜拿起了这根魔杖。
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了,斯奇塔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儒雅。他怒骂着,用斧头砍着门,门被他砍出了一个大口子,他踩着柜子挤了进来。
佩洛发出了小孩子的尖叫声,露莉西娜也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把他击晕就好。
一道魔法射出,男人的身体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男人的内脏哗啦啦的掉了出来,他的嘴里喷出了鲜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露莉西娜睁开了眼睛,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佩洛看着她,不断地往后退。
也许此时在佩洛眼中,老师也是一个杀人魔鬼吧。
佩洛把门关上了,无论露莉西娜怎么在外面劝说,他也不开门。
直到卫兵们赶往了这个杀人现场。
“如果你没有杀人的动机,你为什么要用可以把人撕开的魔咒呢?”卫兵队长喝了一口水。
“我”
“这种魔法是可以预先施咒的。”苏米在旁边说道。“这种咒语提前施展在魔杖上,无论接下来你使用什么咒语,都只会发射同一种魔法。”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你的魔杖预先施咒?”卫兵队长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苏米。
“怎么可能。”苏米叹了口气。“预先施咒的前提就是,那根魔杖不是自己的——但这根魔杖就是我的呀。”
“如果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这个案子就还有第三个人。”卫兵队长挠了挠头。“主要是,这两个人的证词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这两个人?”
“嗯,小男孩佩洛那边,证词完全不是这样的。”
佩洛的证词中,露莉西娜老师是一个一直对他施压的坏人,并且总是在勾引他的父亲——她觊觎他父亲雄厚的遗产。
这个女人经常逼迫他看各种可怕的书籍,还威胁他不许和父亲讲。甚至有一次,露莉西娜还命令他去偷魔杖——就是后来作为凶器的那一根。如果他敢不从,一个叫做塞松的少年就会扇他的耳光。那个叫做塞松的少年,也不是所谓的和露莉西娜有仇的人,而是这个放荡的女人的情人。是他从佩洛那里拿走了魔杖,交给了老师。
久而久之,佩洛患上了自闭症,他也从热情开朗的孩子变成了内向孤僻的孩子。
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他当着露莉西娜的面说出了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以后,这个女人一怒之下决定杀人灭口的行为。
在父亲被杀后,无论那个女人怎么劝说,怎么诱骗威胁,佩洛都没有给这个女人开门。这个女人发现魔杖被施了预先施咒以后,也无法用魔杖破门。
直到卫兵们把他们都带到哨所。
“关键的情节都是对的,也没有第三个人证明,那些女仆和男孩的母亲也不知道死了多久,这根本就没办法破案嘛。”当晚,卫兵们对着满桌的资料吐槽道。
卫兵队长则一言不发,一根一根的抽着烟。职业的素养让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这些证词里必定有一个会有漏洞。
苏米则吃着三明治,坐在旁边看着书——作为关键的魔杖被扣下了。
“魔杖上面只有小男孩和老师的指纹。”一个卫兵拿着资料过来说道。“没有塞松的,推翻不了任何人的证词。”
“只有?”卫兵队长突然抬起了头。
“对,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准备一下,我要审人。”卫兵队长站了起来说道。
“审老师?”
“不,审那个叫佩洛的小男孩。”
因为是孩子,佩洛只是坐在椅子里,他没有被铐起来。
佩洛低着头,没有看走进来的苏米和卫兵队长。
“你好,小朋友。”卫兵队长坐了下来。“别紧张,我们简单聊聊。”
苏米也笑了笑,眼睛紧紧地盯着佩洛。
“你说露莉西娜老师和塞松有关系,我们刚刚去问了一下,他们都否定了这种说法。”
当然是假的,暂时没有人调查这件事。在审讯中,必要的欺骗是为了更好的真相。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佩洛的声音细若蚊蝇。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做了假证?”卫兵队长看着佩洛。“你想借刀杀人,让你的老师不得不杀掉你的父亲,其实是你想杀了你的父亲,我说的没错吧?”
“我不是。”佩洛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而且,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们也没有证据。老师已经认罪了,她亲口承认了自己杀人。”
他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苏米和卫兵队长。
“我没有理由杀掉我爸爸,对吗?”
走出审讯室,卫兵队长气得坐在椅子上,用手狠狠砸向了桌面。
没有证据,没有动机,但所有人都知道,佩洛绝对有问题。
那根魔杖上本该有苏米的指纹,但指纹被擦掉了。
如果真的是被露莉西娜捡到的,她完全没有必要擦干净指纹。
如果真的是被要挟弄来的魔杖,那么上面一定会有塞松的指纹。
但他没有亲自杀人,而是利用别人,杀掉了自己想杀掉的父亲。
至于预先施咒,卫兵们在古堡的书房也找到了一本相关的书籍——只要有书的话,这个魔法是很容易学会的。
至于原因——院子里刚挖到的几具骸骨,某一具骸骨上面明显被锤出一个坑的头颅,大概就是最好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露莉西娜以正当防卫为由得到释放,而佩洛也被放走了——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案件只能以这样一个方式结束了。
“卫兵叔叔再见。”佩洛笑着对卫兵们说道。
苏米拿着自己的魔杖,施了一个解除咒,魔杖抖了抖,解除了预先施咒的状态。
“姐姐。”苏米走在街上,突然被什么人叫住了。
苏米回过头,看见了佩洛。
“谢谢你,姐姐。”佩洛对苏米鞠了一躬。
他抬起头,那眼神令苏米浑身一抖。
“谢谢你,姐姐。”佩洛又重复了一遍。
苏米没有理他,而是快步走开了。
她不想再看见这个男孩。
这个真正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