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是白跑了一趟。”苏米吐了吐舌头。
“是的。”老板娘把茶递给苏米。“你要不要现在就离开这个国家?不然的话,你可能要受不少委屈呢。”
“为什么?”苏米联想到之前那个鹅黄色裙子的女人,忍不住问道。
“什么?你居然都没做功课就来这里了吗?”老板娘不禁吐槽道。
“你都知道的,我的情报滞后了二十年了。”
老板娘脸上也露出了和鹅黄色裙子女人一样的苦笑。
“愿意听听这个国家的故事吗?”
“可以尽量简短一点就好了。”苏米点了点头。
……
曾经,在这个国家,女人的地位十分低贱。
在这个重视农业的国家,一头牛有时候都比一个女人来得实际。
女人被视为私有财产,她们不能独自上街,必须用黑袍裹紧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脸。
——如果不这么做,街上的卫道士们就会抽出皮鞭,恶狠狠抽打在这些女人的脸上。
而这一切,伴随着来自西方大陆的女性革命运动而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许多女人开始走上街头,她们游行,她们抗议,她们反抗着这个地方的不公。
“我们不是畜生不如的存在”“女人也是人”。这样的抗议口号点燃了被压迫的女人们心中的火焰。那些在外受过教育的人们回到这个地方,她们中的不少人投身于解放女性,许多人牺牲在了卫道士的刀剑之下。
这样的游行和抗议举行了整整三年,最终这个城市国家的国君下达了一条旨意。
正式承认女性身为人的地位,享受作为人的尊严,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享受工作,读书,穿衣的自由。
据说,在取得胜利的那一天,街上满是穿着泳衣和裙子的女人——她们不再需要披着厚厚的黑袍子,不再忍受不能抛头露面的生活,大胆地展示着自己美好的身体。
女人终于可以读书,可以成为魔法师,可以学习剑术,甚至可以成为官员。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女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利。
女人白花花的大腿,还有彻底展现的身材也登上了这个国家的报纸和杂志。一些人看见了这其中的商机,开始在这个国家推广选美比赛。渐渐的,这个国家的女性们也从变得越来越精致。
旅店的老板娘还记得,在自己小学的时候,就曾经因为邻桌的小女孩戴了一个可爱的发卡而羡慕了好久。她回家求着父母买,最终软磨硬泡之下才得到了这份礼物。
每年选美比赛的时候,她看着台上那些穿着泳装,自信而光芒四射的少女们,她感觉这些人就是童话里的公主,就是女神来到了人间。
她矮小的身材注定与审美大赛无缘,但她也得到了一些人的爱慕。
那些喜爱小个子女生的男人们,对她表达了喜爱之情。
那是一个注定充满了自由气息的岁月,老板娘在聊起自己的青春时期时,满眼都是自己对那段岁月的怀念与留恋。
……
“就在那群人中间,我遇到了我的丈夫——他是个优秀的,进步的男人。”老板娘喝了一口茶。“我们很快在一起,很快就举办了婚礼。”
“真是不错的日子呢。”苏米接话道。
“是的,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老板娘叹了口气。“就在孩子出生以后,伊洛卡大人就开始了她的新自由运动。”
“新自由运动?”
“嗯。”老板娘看着苏米身上的白袍。“伊洛卡是这个国家第一位女性的国君——她在上台不久之后,就对选美比赛和各种服饰都下了禁令。”
“「这些衣服都是迎合男性审美的东西,讨好了男人,本质上还是讨好男人」什么的,她说了这样的话。”
“于是,选美大赛作为讨好男人的比赛被叫停,像我这样小个子的女人被视为男性的宠物而被排挤,我也不得不辞去官职,成为了一名旅店的老板娘。而那些泳装和裙子,更是被视为让男人兴奋的东西,遭到了彻底的禁绝。”
“欸,这就是所谓的新自由运动嘛。”苏米笑了起来。
“是的,为了看起来不在魅惑男人,现在的年轻人甚至开始用魔药浓黑自己的皮肤,弄肿自己的嘴唇。事实上,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根本没有男人敢跟她们告白。”
“为什么?”
“如果告白了,就会被冷嘲热讽一番。「真是有够自信」什么的。”
“所以她们不想恋爱吗?”苏米觉得有些奇妙。
“不知道。”旅店老板娘摇了摇头。“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所以,最后女人们都穿上了这件白色的袍子?”苏米看着自己身上肥大的袍子。
“嗯,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展示自己的身材给男人看了。”老板娘点了点头。
“那黑袍和白袍有什么区别呢?”苏米问道。
“嘘,小点声。”老板娘低声说道。“这种话要让卫道士听见了,那可就麻烦了。”
“卫道士?”
“伊洛卡大人设立的卫道士呀。”老板娘说道。“说是守护女人的权利…什么的。你可不能在她们面前提黑袍,小心挨鞭子!”
这么厉害的吗。苏米心想。
第二天清晨,苏米离开了这个国家,回到了原本的国度。
那座边境城市的入口处,那个身穿鹅黄色裙子的女人正面容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啊!你回来了!”女人看见苏米,大喊道。
“喂,小点声!”旁边的一个卫兵对她说道。
“真是的,这是你的亲人吗?”入境处的官员满脸写着无奈。“这家伙从昨天开始就在这等你…小孩子就别让大人担心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苏米应付着官员。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是女人见到苏米的第一句话。
“嗯,不过也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苏米吐了吐舌头。
“怎么样?那个国家还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不如说,无聊至极。”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逃到这边来,我还要在那里穿着那件像裹尸布一样的白袍生活多久。”女人走出入境处,看着满街红红绿绿的裙子。“我可不要这样,自由难道不是想穿什么就能穿什么吗?”
“是的。”苏米点了点头。
“真希望伊洛卡大人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呢。”女人低声说道。
“看来你没看懂你们的伊洛卡大人呢。”苏米笑了起来。
“欸?”女人转过了头。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苏米超过了女人,走向了远处。
“她根本不在意你们有没有自由,只是为了正确而正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