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发生了火灾。
这场大火从南宫燃起,急速蔓延,以至自皇宫复道以南所有的楼台殿宇无一幸免。
如此猛烈的火势,当时根本无法扑救。
皇帝带着太后、皇后、皇子、嫔妃移驾西园躲避,宦官、羽林退入北宫暂且安置。
皇宫里外大门一关,火势被隔绝,接下来就只能盼着老天下雨了,可天公偏偏不作美,需要天降甘露的时候,却连个雨点都没有,生生叫这场大火没完没了地燃着。
在这段日子里,整个洛阳城被火光映照着,夜晚都犹如白昼相仿。
这火一直烧了半个月,直烧到南宫建筑群完全化为瓦砾焦炭。
刘宏回到洛阳城,目睹惨状惋惜不已,痛定思痛之后,他决心要修复南宫,而且要将它建得比当年光武帝刘秀修的还要宏伟。
于是就在南宫废墟上当即传旨,宣布天下赋税提高为每亩十钱。
刘宏想用这种方式凑钱以支撑南宫的工程,但是提高赋税再次激发了百姓的不满,即便是这样,皇帝仍然没有放弃对百姓的压榨,似乎是不修好南宫誓不罢休。
号令所有能控制的郡县,坚持每亩地十钱的税收,凡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西凉之乱刚刚平息,皇帝刘宏不顾天下安危,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一方面横征暴敛恣意挥霍,另一方面打击功臣重用宦官。
十常侍恃宠而骄卖官鬻爵,几乎将京城的耿介之官排挤殆尽,原先不过是百姓对朝廷不满,如今士大夫和地方豪强也不再买账。
在昏君佞臣压榨下,各种各样的造反和起义接连不断,荆州赵慈斩太守秦颉揭竿而起,长沙区星起义,零陵周朝起义,桂阳郭石起义,鲜卑部落抄掠幽州,休屠格胡骚扰陇西,辽西乌丸丘力居叛变,中山太守张纯造反……
省中告急的书简堆成了山,朝廷每天处理的事情就是来回调兵,没完没了的平乱。
今天有人造反,明天就去剿灭,后天复叛,大后天再平叛,周而复始恶性循环,东北的幽州、中原的荆州、东南的交州完全失控,天下十二州几乎丧失了三分之一。
皇帝刘宏修复南宫之后,为了逾越光武玉堂的威仪,自全国各地征调了无数车铜器铜钱,溶化后铸成四座手托露盘的铜人,每座都有两丈多高。
还有四口黄钟,以及天禄、蛤蟆、吞水兽,皆庞大威严工艺精湛,皇宫是气派了,但民间却钱币稀少,财货不通商贾难行。
刘宏又下令将原来的五铢钱改铸成薄薄的四出钱,这种钱做工粗糙又品相恶劣,虽然数量多了但价值低下,所以一时间钱贱物贵。
又因为局势动乱,粮食的值钱程度更是翻着倍的往上涨,城镇之人若是想买一斛粮食,得带着成筐的钱出门,搞得老百姓只得以物易物,回到蒙昧时代。
难道数十万戍边将士的血汗,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楚枫望着乌烟瘴气的大汉帝国,心灰意冷之下挂金封印,辞去骠骑将军和武平侯,像空气一样消失在洛阳城。
同年底,河东发生了一件事情,成为了当地百姓茶余饭后笑料。
事情是这样的,刚过正月,卫家公子卫仲道就迫不及待地前往陈留娶亲,接亲队伍连绵数里,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但好景不长,娶亲的队伍在回河东的路上遭遇劫匪,新娘蔡琰被劫,要问这劫匪多少人?哼,不多不少,正好两人。
那卫家是河东望族,自卫青和卫夫子后,卫氏家族就从那一刻起平步青云,而且劫匪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河东犯案,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吗?
受卫家请求,雍州刺史兼河东太守董卓立刻发兵,四处收捕,然劫匪就像石沉大海,从河东之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在洛阳的蔡邕闻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暴跳如雷,只是喟然一叹:“唉,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