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真是诸事不顺。
k先生皱着鼻子,脸色难看地走在下层舱室的走道上。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早已过了“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这个阶段,但近腔把的数件事情加在一起,真的让他非常胸闷。
首先是码头的仓库被人探了点;紧接着好不容易谈拢的房地产生意告吹了;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两个“同僚”都已经凉了;狠下心来做了个局想断尾自保居然还没处理干净;这会儿连花老鼻子钱整的备用据点都让人踩上来了……
“阿西吧!”不知不觉,母语就被激活出来了。
这可不好,k先生摇摇头。自己可是和某人有过誓约,不可以再说脏话的。他悻悻地掏出烟盒,抖出一根来堵在嘴里点着,同时脚下不停快步往通向舰桥的楼梯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仓道里开始传来杂乱的枪击声和猴子们临死前的鬼叫。看来果然便宜没好货啊,早知如此就应该雇佣北边毛熊国的人,虽然他们1个人的要价就快顶得上10只猴子了,但至少不会像这样一触即溃吧。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想要丰衣足食还得靠自己动手。
他登上阶梯,并且拔出自己许久没有用过的配枪——由四星公司旗下的高丽军工出品,一支加长套筒的大口径手枪(已停产)。
说老实话,这枪贵的离谱,口径奇特,弹药不通用,射速慢,全枪能效比不佳,后坐力大,还容易卡壳……所有棒子产品该有的问题几乎占全了,但凡头脑正常点的人都会把它丢进垃圾桶,而不是选做贴身武器携带。
奈何它对k先生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这是他天真年少时,被打着“复兴民族工业”幌子的四星公司割了一波韭菜,头脑一热砸了当时攒了一年的实习工资外加借贷付了首付,然后分八百七十九期,用整整九年来付尾款买的。
记得那时候k先生在一年内瘦了四十斤——每天只有一顿,每顿两片饼干,饿了只能喝凉水,一包康帅傅的“公主”饼干要吃一个礼拜。
好在四星公司第二年年底就因经营不善(财阀挥霍),资不抵债(携款潜逃)而宣告倒闭,当时k先生只付到第一百三十一期,体重只剩三十九公斤,被诊断为极重度营养不良,在icu躺了半个月。
四星公司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便可以用“大义名分”,成功饿死k先生了。
他此后对所有打着“民族自强”旗号来招摇撞骗的企业和产品深恶痛绝。他决定保留这支枪并坚持使用,以此来警醒自己,不要再被别人所谓的“大义名分”所欺骗。
再说这枪太贵,丢了属实可惜。
而正当他拉开厚重的套筒,让单动式枪机就位的时候,上方的驾驶舱里突然爆出一声巨响。
手雷爆炸所激起的强劲热风从上方灌下来,脚下的楼梯踏板一通乱颤,k先生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去,好在手上反应快,拉着扶手找回了平衡。
楼上这是在干嘛?拆房子的吗?拆的还是我花钱造的房子,而且连拆迁费也不给。
“阿西……”
好险好险,最近大概真的是压力太大了,得找机会调剂一下了。
把刚到嘴边的脏话憋回去,他一鼓作气登上楼面,踹开已经残破不堪的舱门,举枪进入舰桥。
眼前的景象,像一柄柄利刃,把k先生的心千刀万剐——人也好,东西也罢,但凡是他花了钱的,全都被打烂了。
一片狼藉的舰桥里只剩下两个会喘气儿的男人,这会儿正比划着短刀和匕首捉对厮杀着。他们其中一个是恶犬,而另一个k先生也是认识的。所以他并没有在“该开枪打谁”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
“嗙!”
夸张的枪声响起,119的铅头弹丸揍在恶犬的心窝上。
虽然被种种诟病,但却从来没有人对“民族工业”的威力说三道四,因为仅这一点而言,的确没的说。
恶犬在被掀飞的同时口喷鲜血,一路倒飞出去五米多远,滚了两圈后直接从没了玻璃的落地窗掉了出去。
“嘿!”剩下的那个男人一脸不满地转过身来,“那是我先看上的猎物!”他对着k先生咆哮,一头黄毛跟着在海风中凌乱。
“……你来这里做什么?”说话的同时k手里的大口径手枪并没有放下,“你不应该守在大老板身边的吗?j钩。”
“那都要怪你啊老k!”黄毛扯着砂粝的嗓音,挑着一边眉毛阴阳怪气地说着,“办事办得拖泥带水,这么点小问题都不能一次性处理完……”他用匕首指了指刚刚摔出去的恶犬,“这不是派我帮你擦屁股来了嘛。”
“哼,多余。”看来只是老板派来催进度的吧,真是的,每隔几个月就来问一次,大老板这心态,崩了呀。急什么?闫家大小姐已经在我手上了,只不过延后一下交付而已,况且指不定和大小姐的下一笔生意谈成后,这边就不需要交付了……那么着急忙慌的,急着去投胎的吗?
虽说地位越高的人,越怕摔下来,不过就他这般器量,早晚的事了。
“你回去告诉大老板,事情马上就能有结果了,让他多点耐心。”k先生放低了枪,不耐烦地做着驱赶的手势,同时转身打算离开让自己越看越心痛的舰桥。
“哦,听你这么说,人已经找到了?”背后那个讨人厌的黄毛还在纠缠。
“是有线索了,有些事情不是靠催就能催出来的。”
“嘻嘻嘻嘻,是吗?我看不一定哦。”
“……随你怎么想吧。”
和这种疯子交谈真是浪费时间,他一口把嘴里的烟蒂吐掉,换了支新的,刚刚点着,抬起头就迎上了衣冠不整赶来的千重子。
啊……真是够了!你们都轮着番儿的来寻我开心吗?刚刚恶犬拆我舰桥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被人绑成这样?玩儿的挺开啊!
他用轻蔑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这个疯女人,越来越重的烦躁感积蓄在胸中,反应到表情上。想来此时自己的脸一定难看得很,这点瞧那女人眼中乞怜的神色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