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宫前殿,天子危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脸色阴沉的看语的太子,搜粟都尉桑弘羊尴尬的站在中间,因争辩而胀得通红的脸上全是左右为难的神色。刚才他正在陈述如何增加收入的时候,被压抑不住的太子反呛了句,太子虽然没有明着反对陛下出兵匈的决定,但他隐晦的指责说,桑弘羊只自己争功,竭泽而渔,与民争利,不顾百死活,对可能引起国内大规模动潜在危机视而不见。
桑弘羊虽然知道太子现在不招陛下待见,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陛下只要没有废他,他就还是储君,不是普通臣子。和储君对抗是不明智的,江充就是一个例子,他桑弘羊算了辈子帐,这笔帐还是清楚的,所以他虽然觉得太子所说不尽其然,还是没有当场辩驳,犹豫了下,唯唯喏喏的退了下去。
天子很不高,太子今天来与会,从开始就阴着脸,这让天子十分的不快,现在太子又几句话把桑弘羊给呛了回去,心里就更恼火了。(〕要不是最近他的性情和了|多,只怕他现在已经大发雷霆。
以丞相暴胜之、御史大夫商丘成为首的百官看着关系紧张的父子俩,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个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偌大的大殿里,静得能听到大臣们极力压低的喘息声。
天子扶着御案,缓缓的站起身来,俯视着下面战战兢兢的众臣,一拂衣袖,走了。
众臣看,面面相觑,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暴胜之和商丘成,他们苦笑着相互看了眼,挥挥手说道:“诸君也退了吧,回去再议议,各自上表吧。”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各自散去,片刻之间,刚才还济济一堂的大殿就荡荡的。
太子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慢慢的出了大殿,站在廊下,他正看到先他一步走出去的卫风被一个宦者叫住,说了两句话之后就随着宦者走了,看方向,正是天子的寝宫。(〕太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不用去听也能知道天子找卫风有什么事,他静静的站了片刻,希望能等到天子来召他一起去议事的诏书,可惜自从卫风去后,就再也没有宦者出现过。太子最后失望的看了眼寝殿方向,低下头,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殿下”张光和石德一见太子脸色不对,立刻紧张起来。太子笑了笑,自进了屋,在案前坐下,招呼人上酒,然后一口气喝下了三大杯,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
“殿下不是去议事吗?怎么突然就散了,议完了?”少傅石德闻讯赶了过来,急急的问道。
“被我打断了。”太子看着石德,一脸的惆怅和无奈:“从丞相开始,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奉承着陛下的心意,说应该出兵讨伐匈,可是一提到钱粮,他们都一声不吭。
桑弘羊大言不惭,说筹备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饷钱粮不在话下,我还不知道他那套把戏,无非再增加专卖的条目罢了。(更新:〕”
“殿下反对了?”赶来的张光走到门口,正好听到了太子的话,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问道。
“我当然要反对。”太子忿忿不平的说:“他们只知道奉承陛下的心意,却不顾眼前的现实,山东流民无数,他们一个不提,果再搞那些专卖,我只怕三河都要流民野了。”
张光的眉头越发的皱得紧了,他看着有些激动的太子,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天子这几个月直没有表露出任何废太子的意向,太子紧张的心慢慢的平复了,他又恢复了监国时的义不容辞,下意识的把这个江山当成了他自己的。他似乎觉得,天子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是太好,随时都有可能驾崩,这个江山与其说是天子的,不如说是他的,他不希望从天子手中接过一个烂摊子。(〕
可张光想说的是,天子一天没死,这个江山就还是天子的,跟太子一点关系没有。天子没有说要废你,并不是说不想废你,看看这几个月天子一直没有把国事交还给太子就知道了。太子虽然住在便殿,可自从天子能够起床之后,召见太子的次数就明显的少了,相比之下,倒是刘进被召见的机会相对多了些。张光隐隐的觉得,太子之所以没有被废,恐怕还是因为刘进比太子更中天子的意,天子看中了这个皇长孙,这才暂时保留了太子之位。
但是这话张光不能说,他深怕刺激了太子那颗敏感的心。
“殿下,你……现在的情况,不宜说这些啊。”张光没有说,石德却说了,
太子道:“陛下现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还不就是匈虽然圣人说以德不以力,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是匈人显然不懂圣人心意,陛下六十万边军巡边,匈人只远遁而已,连封降表都没有,现在居然还大举入侵,陛下如何能受得了这口气?征伐之事,事在必行,殿下又何必逆天而行呢。(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