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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雾中来客 上(1 / 2)

 全身上下都被浓雾遮盖了的我抬起头看了看前方,结果在我眼前的依然只有那一片昏暗的灰白,从我现在的位置别说要看到路途的终点,就连近在咫尺的路基我也没有办法看清。

【三月份也有这样的大雾么……】

我不知道今天具体是多少号,因为我不敢去想那天之后自己又浑浑噩噩的渡过了多少时光。我试着忘掉那天发生的事,试着如大家期待的那样忘掉所有有关‘她’的一切……但我的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我不管怎么欺骗自己,怎么麻醉自己,在夜深人静或一个人独处之时,我依然还是会有意无意的想起‘她’的名字……

【蕾拉·罗塞莉。】

呢喃着这个像是诅咒一般的词语,我减慢了跑动的速度,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让我几乎无法再迈出一步,不过即使再怎么无力,我也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前进’的意义,不往前走,我的人生就像这条在大雾笼罩下的跑道一样,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累了吗,下士?要休息一下吗?”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扭过头去,正好对上身材魁梧的沃尔坎军士炯炯的双目。这个曾经在eea中服过役的警察机动队成员,在程晓事件结束后重新穿上了军服成为了永饶星和平维持军的一员。在16th已经失去了诺艾尔队长和罗塞莉少尉这两元虎将的当下,为了弥补人手和战力上的损失,他被直接分配到了我们中队,成了我真正意义上的同僚。虽说很多人都说他是因为为人太过严肃不好相处才会被从警察系统踢回军队里来的,但我却觉得他并不是那种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存在。

“不……我还能行,继续吧。”

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抬腿加快了一点自己的速度。说起来我已经不是第一天晨跑了,从那天之后,我每天都会抽出几个小时来做额外的体能或操纵训练。没有了罗塞莉这个老师,我也曾一度失去了努力的方向,好在沃尔坎军士的出现,及时的填补了她的离去所带来的空白。

“还是别勉强了,下士,罗马不是一天修成的。今天中队要随第一装甲营调防到‘贾拉维’兵站参加明天开始的‘萤火虫’作战,路途遥远,我们得保持充沛的体力。”

“我知道……我再跑一圈……再跑一圈就好。”

甩下了身后的军士,我孤身一人冲入了面前就如我此时的心境一般晦暗不明的浓雾。我现在需要出汗,因为出汗能让我保持清醒并冲淡我心中的悔意减缓我的痛苦。此外,我坚信着平时流下的汗水终有一天能给予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超越平凡的力量……

而那所谓的‘力量’,正是现在的我最缺乏的东西。

我太需要‘力量’了,要说程晓那个疯子在奥利维亚引起的一连串的事件最后教会了我什么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就是‘没有力量的肩膀担负不起任何的责任’。

空有意志和决心根本帮不了任何人,没有相对应的‘力量’,所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迟早都会消失无踪……

事实上,那些我所珍视的东西早已因为我的软弱而在不断的离我而去了。

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取过腰间的水瓶大口灌下了一口凉水。回想着那天之后直到现在为止的事情,即使我在人际关系上再怎么迟钝,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大伙对待我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转变。

首先转变最大的就是斯特劳斯上士,这个跟我跟我共处一室的没正经的老兵自从上次的重伤中恢复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我的任何话语……我们俩形同陌路,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在训练中,互相之间的交流都已降到了最低的限度。

接下来是伊希尔,这个傲慢透顶的高材生对我的鄙视相比起上士来有说过之而无不及,本来我还以为经过警察局的事件之后我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结果我发现她对我的厌恶程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故意忽视我的存在发展到了现在不顾气氛的在各种场合专门针对我进行冷嘲热讽了。对此无能为力的我只好苦笑以对,日复一日的在她的蔑视和侮辱中艰难过活。

最后是克罗艾上尉,这个不顾伤口未愈,亲自上阵追捕程晓的gir军官,即使因此得以官复原职,代价却是永远的失去了自己曾经的美貌……戴上了一个特制的矫形面具以掩饰脸上那道永久性的骇人伤疤的她,无形之中与大家划出了一条深深的鸿沟,我去找了她好几次想要向她当面道歉,结果每次都无一例外的吃了闭门羹。

【队里队外,我都已经被讨厌得不行了吧……】

我苦笑了一声,据我所知,除了转变最大的这三个人之外,156团其他那些熟悉我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改变了一些对我的看法,只是同这三人一样,他们的‘改变’全都不是向着积极的方向。细想起来,现在我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除了新入队的沃尔坎军士,就只剩下艾吉斯中尉和阿什莉参谋以及整备班的肖恩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

特别是阿什莉参谋,在我带伤卧床那几天情绪最为低落,脾气最为暴躁的时候依然坚定的站在了我这一边。她不但帮我挡住了上上下下的责难和压力,还一直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我,弄得我现在已经不敢再对上她期待的目光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迎来了今日最后一圈晨跑的第一个弯道,就在此时,一架返航的直升机轰鸣着从我头顶飞过,它机首和机尾那刺破浓雾的指示灯一下就让我认出了它的型号。

【ah-666,地狱男爵。】

曾经与这恐怖的战争机器拼死相搏的那一天仿佛离我已有数个世纪之遥,回想那时的自己,我惊讶的发现当时在我的血液中奔涌流淌着的正义感和满腔的热情,现在都已如明日黄花般凋落……

原来那个梦想着结束战争守护永饶和平的我,现在成了一只只想让自己的生活走上正轨的可怜虫,对于接下来马上就要在维西亚河谷展开的名为‘萤火虫’的大规模作战,我不但完全提不起兴致,甚至莫名的产生了相当强烈的抵触。

这倒不是说我是在同情河谷那一头那个几乎要占领整个‘南亚斯提’州的武装‘永饶解放阵线’,在得知是它们在幕后支持了程晓在奥利维亚的恐怖袭击之后,我和所有永饶出身的和平维持军军人一样都恨不得立刻将这伙匪类消灭殆尽。

只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口气经历了1187次劫持事件,第五区模拟战暴走事件,15号仓库袭击事件和最后的罗塞莉少尉反叛事件的我,身心的疲惫早已到达了极点。我已经对自己还能不能从容的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产生了疑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当然是想等到自己变得更强,变得更有力量之后再去直面那些更大更艰巨的挑战。面对那些必然的战斗,不说有十分的把握,起码我也想要有七八分的胜算……

但我的想法终究只是梦想,因为该死的命运女神从来也不会给我类似的喘息机会。无情的它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推入痛苦的漩涡,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经历那些严酷得我根本无法承受的考验。

【这样讨厌的人生……真想赶快结束算了……】

充满自我厌恶的抱怨了一句,我比想象中更快的来到了第二个弯道,正当我做好了在接下来那一长条在晴朗的天气里也看不到头的平直跑道上飞速前进的准备之时,我腰间的通讯器发出了刺耳的提示音。

“格林下士,你在哪?”

在我将那块小小的黑色机具举到耳边之后,那一头传来的是艾吉斯中尉的轻柔声音。

“我在操场上晨跑,有什么事吗,中尉?”

“哦,那你赶快收拾一下马上到整备仓库这边来报道,启动‘战骑将’需要你的生物认证,阿什莉参谋他们等会就要到了。”

“启动‘战骑将’?”

我有点不明白中尉的意思,因为原本配属到中队的那台xc-04已经因大量进水后严重的机械故障而被送回雷纳德武器试验中心去了,现在整个156快反团应该是没有任何一台‘战骑将’存在才对的。

“总之你赶快过来吧,要快一点哦!”

没等我继续提问,中尉就挂断了与我的通讯,在我的印象里,处理事务一向井井有条的艾吉斯很少会这么失态,于是我想也没想的就调转了前进的方向,直往整备仓库那边奔去。

……

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我终于来到了这座我无比熟悉的库房,但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我根本不认识的勤务人员聚集在了这里。看着他们与整备兵们忙乱的样子,起初我以为这是上层要为今日的出征举办什么誓师大会,结果我看了半天才最后发觉,这座临时舞台的主角居然是几个星期前我与程晓对决时使用的那台‘战骑将’。

“喂喂喂……现在才早上6点,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满心疑惑的我随手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勤务兵,却没曾想自己一不小心抓住的居然是个小姑娘,对方冷若冰霜的表情和脸上那双会杀人的眼睛立刻就让我产生了自己可能在哪里见过她的奇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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