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长空听邱大成问他符法的来历,还是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多日来他连遭波折,已经让他对人也有了提防之心。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邱大成虽然来头很大,现下也是很感激自己,谁知道日后又会怎样?若是这邱大成知道自己身上有这符法的秘本,说不准便会起了贪婪之心。当下他便随口应答道:“在山中的时候跟师父学的。”
邱大成‘哦’了一声也不多问,他心知有许多隐世的人物不愿透漏出自己的出身和行踪,想必这边长空也是如此,低头想了想又问道:“你这一路是想望哪里去?”
边长空听了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说道:“我想到黔州出海,凡人终有时,仙道才久远,若是能横渡茫茫大海到达彼岸,那里便是我的去处了。”
邱大成听了浓眉一轩道:“这里离黔州还有万里之遥,一路上还有许多妖魔怪兽,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更何况乃海外之地更是飘渺,从不曾听闻有人渡海寻仙而去的,茫茫东海巨浪滔天海兽横行,就算是最好的楼船也行不出多远的地方。”
边长空听了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现下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随后又捏了捏拳坚定说道:“我是一定要出海的。”他这话似是对人说,私心里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在这大宋国境中困守了几年的时间,心知若是要想跳出这方天地也只有出海这一条路走了。
不过这里出海的确是困难重重,想要出海就必须要有船,如今这大宋国的船舶制造业并不发达,普通的渔船是根本不可能横渡东海的,毕竟水和食物的问题都很难解决,一叶扁舟想要渡海是何等的困难。而如今他所知的最大的船也不过是江中的楼船,这种船用来观光旅游还成,想要入海航行那是不可能的。
边长空就一只在考虑这个渡海的问题,目前他心中倒是有两个方案,一个是聚敛财富造一艘大船,不过这个想法基本上很难实现,毕竟等他攒够了钱造出这船来的话,没有个几十年是够呛的,恐怕他的实力也到天师修为了,那个时候还用什么船啊?直接飞过去也就是了。
不过真的到那个时候,恐怕也是晚了,毕竟他身体的状况可拖不了那么久,如果他在十年内不找到纯阳之气的话,基本上这趟洪荒世界也就算是白来了。
当然,他还是有第二个方案的,那就造个热气球飞过去,但是这个方案估计也很困难,毕竟首先就是动力的问题,这个世界可没有汽油机什么的,万一要是飞在天上那风往北吹呢?再者天上又不是一定安全的,鬼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强大的飞行妖兽把他打下来。
如此一来,这出海的问题还是遥遥无期的,但是如今他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现下连海边都没有到呢,考虑这问题实在是有些远了。这里到黔州万里之遥,想要走到那边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也是不可能的,边长空想想就为这方天地中的交通感到悲哀,这若是在地球上直接坐飞机飞过去就成了。
邱大成却是在一旁有些默然的心中想道:“原来他竟然有这等志气要出海寻仙之念,这人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邱大成又问道:“不知道……先生打算去哪里寻仙?”
“东胜神州!”边长空偏头想了想又道:“传闻东胜神州有青丘之国……那边有仙人踪迹。”
“东胜神州?”邱大成吃惊的看着他,心中一个念头升了起来待要说话,却又怕伤了边长空脸面,嘴张了张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噢’的一声,心中对这汉子却是有些怜悯了。只怕他怀着一腔热忱的去寻仙道,到头来只会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
传说海外有仙岛,世人又不曾见过,更传说横渡东海之后有一片广博的大地乃是东胜神洲,却从来不曾听闻有谁真的渡海而去,对于这大宋国来说,那都遥远不可及的地方。
但眼见他如此执着,又不忍心打破他的梦想和心愿?毕竟人各有志,他一心追求退隐江湖,却也是只能在心中奢望而已。
两人谈话不觉时光飞逝,月亮从一重浓云中躲到另一重浓云,天色也愈发的暗了。
再过得半个时辰,两人把各自的前路打算都谈完,正好可以一路同行到洪州。边长空听了大为高兴,有邱大成在身边伴着,许多凶险都可以避让开了。虽然绕道洪州又要绕上一大圈,但是安全第一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如今他的状态当真如同那唐长老西天取经一般,只是他的身边却是少了那神通广大的猴子。
边长空看了看窗外,忽然想起一事来,便跟邱大成道别道:“邱老前辈,天已经晚了,您先歇下吧,我也回房了。”
邱大成道:“好的,你也累了一天了,有事明日再说。”
边长空在外帮邱大成掩上了房门,游目四顾客栈中悄无声息,走廊上黑沉沉的没有灯火,此刻天欲破晓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客栈中的客人们都睡得正香。
。蒋是非正在道上飞奔,他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
这一日来他竟然结识了两个大人物,想来真是叫人高兴。边长空是不消说了,圣手小白龙这个名号当真是响亮,想到这还是自己给他起的绰号,日后在江湖上叫响了之后,那他蒋某人也是大有面子的。若是能借此良机又攀上青龙师的交情,以后看江湖上哪个人再敢对他蒋是非横眉冷目?何况现下又结识了邱大成,瞧这老英雄的态度似乎对自己也很有善意,蒋是非不由得心中一喜。
“哼!杨老三,你等着,到时候别到我老人家面前来巴结!”他在心里冷笑道。先前灵兽师杨老三在人前给他难堪,蒋是非心中不痛快之极,只是他向来善于藏晦,在面子上却还是笑脸迎人。
“等我在江湖上闯出名号,这样窝囊的日子可就一去不返了!”蒋是非深吸了一口气,隐约看到了自己前途的光明。
他在江湖上游荡已经有二十多年,多年来武艺本事没什么长进,但见识口才却是飞速增长。见人说逢迎之话见鬼说赞颂之话,这是蒋是非的存身真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江湖上弱肉强食得多了,若是没有足够能力自保,那就该另想别的方法来救命。
他本也不是这江湖中人,踏入江湖也不是他的情愿,可是既然身入江湖,那就要在江湖上好好的混迹。若是一枚鸡蛋老把自己当石头,最后的命运无非是蛋黄横流。若是把自己当成一坨,别人睬都不睬反而能够活得百年长久。
蒋是非不是不想成为风云天下的大侠客,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资质能力还不足以支撑这般庞大的野心和梦想。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武师半路出家闯荡江湖,这数百年来江湖中从无一日太平,每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法术刀枪之下。人就该学会变通一些才好,留住青山以后才会有柴薪好砍。
自从踏入江湖数十年来,身边也不知有多少傲气纵横的好汉硬汉殒失性命了,可他将是非却仍然是活得好好的,这不就是最好的明证么?蒋是非洋洋得意的在心中暗自琢磨,深觉自己的处世之道正确已极。一忽儿转到边长空和邱大成的身上,又被来日风光江湖的豪情搅得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