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说:“我上午给同学打电话了,她在锦安开了一家美容店,我先去她那里,慢慢再找其它工作。”
彭长宜严肃地说:“不行,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到外面去漂泊。”
“主任,你该知道,我一刻都不想在亢州呆了,真的,在这里,我不会有幸福的人生。”姚平哭得两眼通红。
彭长宜说道:“小姚,尽管我不知道任小亮跟你说了什么不要脸的话,但是我知道,姚静要是知道了不会饶了他,在你和他的问题上,相信姚静会护着你的。”
姚平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摇着头说道:“不会,不会,半天都过去了,她怎么还不找我?”
“她知道你辞职吗?”彭长宜问道。
“知道,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了,也说了任小亮说我的那些不要脸的话,我说我去告她,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你告他什么,他又没非礼你,即便非礼了你,你还要有证据,还说,还说……”姚平说不下去了。
彭长宜沉默(www.19mh.com)了,给姚平递过一张纸巾说道:“你确定离开北城离开亢州能有更好的生活。”
“我不确定,但是至少我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不像现在这么压抑,连个朋友都不敢交,唯恐人家知道我是她妹妹。主任,你不是我,你不能体会到我这种自卑的心理,真的,有时我非常纠结,给她找了一万个理由,但是我仍然不能说服自己,我辞职去外地,对我眼下有好处,我可以散散心,也许,经过了人生的坎坷和不易,我能理解她、原谅她,这对于修复我们的关系也有好处。我跟您说句实话吧,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自己独自生活,我再也不让她总是拿我和弟弟说事了。”姚平一口气向彭长宜倒出了心中所以的郁闷和苦水。
姚平尽管性格内向,但是考虑问题还是有理有据的,看来,她去意已决。彭长宜握着姚平冰凉的手说:“小姚,既然你这样说了,而且也考虑了很长时间,你说得对,我不是你,外人永远都不能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劝你的话我也不说了,如果你执意辞职的话,那我只能表示遗憾,我只跟你说一句话,那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有困难想着找我。”
姚平看了一眼彭长宜,眼泪流得更欢了,她抽泣着说不出话,就紧闭着嘴唇,透过泪眼,冲彭长宜点着头。
彭长宜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记住,到了同学那里,想着给我打电话。”
姚平一个劲儿地点头,过了一会,她擦干了眼泪,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交给彭长宜,彭长宜打开缠绕的线绳,抽出来,全是有关研究基金会时他的发言记录,是复印件,还要一部分其它内容的发言。他把这些放回去,重现绕好线绳,说道:“小姚,谢谢你。”
姚平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主任,尽管我恨他们,但是还请您给他们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好的,你放心,我不是一个多事非的人,也不是爱讲是非的人,这你清楚。”
姚平说:“我知道您的为人,所以才跟跟您说,谢谢您,谢谢您的理解。”
吃完饭后,他们坐车回去了,到了市委大门口,彭长宜和温阳下了车,老顾去送姚平回老家。彭长宜刚一进楼,龚卫先就迎了出来,他说:“市长也刚回来,他问你着。”
“哦,知道了。”彭长宜说着,快步上楼,来到江帆办公室。
江帆正在打电话,他只是“嗯”着,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彭长宜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就站在他的桌边,没有坐下。
挂了电话后,江帆面无表情地说道:“喝回来了?”说着,就离开座位,坐在了沙发上。
彭长宜嘿嘿地笑了,说道:“北城党办那个小姚,辞职了。”
“跟你有关系吗?”江帆平静地说道。
“有点。”
江帆一挑眉毛,瞪着眼看着他。
彭长宜赶紧解释说道:“我有一些文件,在她那儿保存着,她头走,就给我了。”
江帆这才和颜悦色起来,指指沙发,示意他坐下了,江帆说:“又出事了。”
“嗯?”彭长宜正要坐下,听江帆这么说,就半坐不坐地弯着身子,吃惊地看着他。
“贾东方涉嫌走私,货物被海关查处没收,目前他在逃,公安部已经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
彭长宜心一惊,说道:“在逃?通缉?”他直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冷。
“是的,鸣枪后他驾车就跑了,后来坠下山崖,汽车残骸找到了,人没有找到,他那个助理秋月在他之前就辞职失踪了,有人怀疑是秋月举报了他的走私行为。现在东方公司被查封了,财务室的账目都被封存了,长宜,东方公司这个美丽的肥皂泡彻底破裂了。”
听到这里,彭长宜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半天才愣愣地说:“难怪我看见钟书记屋里来了两个海关的警察。”
江帆说:“是的,锦安也来人了。”
“那,农民的损失……”彭长宜没在往下说,他担心江帆也会像部长那样说他。
江帆说:“是啊”江帆靠在了沙发上,说道:“长宜,我现在真***有点悲凉,你看吧,过不了多长时间,紧接着就是基金会的事,如果基金会出了事,东方公司被他们封了,那基金会的钱无疑就打了水漂,农民们的损失只好由政府承担了。”
“不是,市长,凭什么呀?”
江帆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对了,他那块地皮买下了,那块地皮紧邻国道,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的?”
“没用,我们不是第一债权人了。”江帆无奈地说道。
彭长宜说:“前些日子要是听我的,把东方公司的账户封了,就没有这事了吧?”
“听你我们就都回家睡觉去了。”江帆自嘲地笑笑,说:“这次也把东方公司的账户封了,六个账户,已基本没有什么钱了,如果你说了当时就封的话,他们的账上还会有钱,估计这段时间贾东方的确在往外掏钱。长宜,你的感觉是对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在亢州踏踏实实做事情,我们为老百姓引来了一个大骗子,好笑啊!”
彭长宜没有说话,担心的事终于被证实,他的心里反而踏实了。
“国才要调回去。”江帆转了话题。
“调哪儿?”彭长宜一时没回过神来。
“锦安人防办。他的脑伤总是不好,跟组织申请了好几次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是主任吧。”
“嗯,正处级。也算是组织有良心,安排的总算不错。这个单位将来是个非常实惠的部门,随着建筑业和房地产业的兴起,应该跟环保局一样,是个后热的部门,事不多,但是权力会不小。”
彭长宜说:“是不是还要在来个副市长。”
“目前还没说法。”江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回去休息会,这几天感觉没有劲,很累,你盯着点,有事叫我。”
江帆站起身,拿起手包,就往出走。彭长宜说:“你们会不会因为贾东方这事开常委会?”
江帆说:“上午已经开了,不然怎么吃饭那么晚。”
“那就回去休息会,有事我跟您联系。”
在彭长宜的印象中,江帆从来都没有因为累而离开工作岗位过。
金生水也从对面的屋里出来了,江帆说:“小金,你值班吧,有事打电话。”
金生水点点头,看看市长,又看看彭长宜,就走进市长的屋里收拾卫生去了。
彭长宜目送着江帆下了楼,赶觉江帆比先前瘦弱了些。
江帆开着车,回到了宾馆房间,他浑身疲惫,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但是脑袋乱哄哄的,耳朵轰鸣,轰鸣的他无法进入睡眠状态,他起来,找了一片安眠药吃下,便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电话的声音,电话应该是丁一打来的,因为很少有人知道他房间的号码,好像是他们约好了这个时候打电话,但是没办法,他干着急就是够不着电话,他的胳膊努力伸向电话,原以为抓到电话没有问题,但当完全伸直后,却怎么也抓不住,他不得不重新调整距离,再次使劲地伸出胳膊,还是抓不住电话,他急了,电话还在想,他不能让他的小鹿着急,他再次鼓足力气,伸出手臂,身子用力一翻,不曾想,脚下失足,不知自己从地方掉了下去,他没有丝毫的准备,大叫了一声,腾地坐起。耳朵里似乎还有电话铃声的余音,他按住心跳,刚才那个似梦非梦,仍然很真切,他赶紧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机,没有电话打进来,他又从枕边拿起手机,也没有电话打进来,他擦了一把满头大汗,重新把头摔在枕头上,闭上眼睛,镇静了一下,仔细回忆刚才那个梦,感觉就是电话在响,很真切的声音,他又再次拿起电话,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任何电话打进来,这才放心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难道是自己的听力出现幻觉了?还是想她、惦记她了?想到这里,他伸出手,就要去拿电话,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他这次没有急着接电话,而是揉了揉耳朵,的确是真正的电话铃声,他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上班时间市长逃岗,该当何罪?”
他愣了,居然是丁一的声音!
“嘿嘿,擅自离岗,玩忽职守,罚款一百元。嘻嘻。”
江帆有点恍惚,他掐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肉,疼,知道疼就不是梦。没错,是她,那真实的声音就是丁一的,柔柔糯糯的非常好听,听起来特别的舒服,就像早春的清风一样,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和虚张声势。他们已经有好几天不通电话了,昨天晚上,他处理完事情后,就到了后半夜,后半夜他没有回宾馆,而是徘徊到天亮,就直接去上班了。期间他有好几次停留在广电局单位的路口,想给她打电话把她叫出来,但是好几次他都放弃了,原来他可以做到无拘无束,想到了就叫她,不分时间和地点,但是最近随着袁小姶来亢州的次数增加和她日益相逼,他似乎有点难以面对丁一了,或者说是面对丁一时不像开始那么纯粹的了,总觉得自己就像拐卖儿童犯罪分子那样,先用糖果诱惑,然后使其相信自己,再行拐骗之术。尤其是袁小姶找了丁一之后,尽管他及时做了安抚工作,但丁一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儿童,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只不过她从来都不表现罢了。
“市长,您在干嘛?”丁一半天听不到他说话,就奇怪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