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有多强大?看看那张笼罩整个城堡的魔法屏障就知道了。
总是发出绿光的屏障横越山谷,背靠大山的魔王堡被从前到后完完整整覆盖住。阳光充足的时候,能透过这块屏障看清魔王堡的各种细节都被染成绿色,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被透明树叶包裹住的奇妙世界。
而靠近之后,景色完全不一样——直插天顶的屏障似乎没有尽头,巨大的弧面下人类渺小到几乎看不见。屏障微微倾斜,传来山海般的重压,让人呼吸凝滞。不熟悉的新人只是静立屏障前,也会因为难以承受巨大的压迫感而头晕目眩。
这样仿佛只有神灵才能创造的宏伟的造物实实在在出自魔王之手,每当想到这一点,约翰的身体就止不住地打颤。
“力量的差距太大!”约翰心想“叫我们去讨伐魔王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兵团的指挥官可不怎么想,这个蓄起浓密络腮胡的中年胖男人站在屏障前一处新搭的高台,双手激情地在空中挥舞,唾沫雨点般砸向台下的士兵们,面露嫌恶的士兵不敢稍动,身姿挺拔,任由发出恶臭的口水滴落脸庞。
指挥官对自己的口水乱喷毫无知觉,依旧慷慨陈词:
“英勇的战士们,这层看似轻薄的屏障实际上坚不可摧,不止能吸收大部分魔力反应,而且可以阻止那些综合力量低于七级的人进入魔王堡,所以之前的讨伐任务一直是由最顶尖的骑士和法师来完成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指挥官粗壮的手臂向身旁一挥:“感谢魔法研究处的法师们,他们辛勤的研究终于为我们战胜魔王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约翰不屑地撇了撇嘴。
在绿色屏障上开通道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军营,从此以后讨伐魔王不再只是那些高阶骑士和高价法师的专利了,任何一个普通的士兵,只要拥有勇气和信念,都可以申请前往穿越屏障前去挑战魔王。
营区沸腾了,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一时间,低阶的士兵一开口,就必然是在咒骂魔法研究处的那帮呆子。
“既然是法师们开的口,就让法师们先进去吧!”
“这帮法师就不能做点真正有用的研究吗?”
“魔法研究处上一个研究成果不是木质娇娃吗?怎么一下从生理领域转向到技术领域了?”
上层的长官们当然听不到这些抱怨的声音,在他们眼里,手下的战士们充满了斗志:
“为了人类的美好的明天,我们不畏死亡!”
“消灭残暴无情的魔王!”
“兄弟们,胜利就在明天!”
所以当军官们拿到那张人数为零的报名表时,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有长官拿着表开始诘问手下的士兵:
“查理,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残暴的魔王的?”
“报告大人,魔王是世间最残忍最肮脏的生物,他毁灭我们的家园,屠杀我们的兄弟姐妹!我对他的恨意若能化成烈焰,那大地上必会燃起一场永不熄灭的大火!”
“很好,查理,很好。如果有机会直面魔王,你会逃避吗?”
“逃避?长官,你这是在侮辱我!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但想消灭魔王的心情和大人你一样坚定!如果我有机会能直面魔王,必定毫不犹豫冲锋在前,那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说得太棒了!可是为什么这张报名表上没有你的名字?”
“真是惭愧啊,长官。虽然急切地想手刃魔王,可我不会写字”
“这没有关系,我来替你写。”
“啊!!!这,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呃长官你等等,啊!!!头好痛,哎呀哎呀,真是太痛苦啦!这肯定是那道王国战争中为了保家卫国而被敌人击中脑门产生的恐怖伤口再次开裂而引发的痛苦啊!啊呀呀,要被痛死啦,要被痛死啦!”
接下来的这几天,医护处的营帐前排起了长队。
事情发展成这样,再愚蠢的军官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该怎么办呢?
军官们讨论出的新方法就是像现在这样:用真情去感动士兵,用道理去疏导士兵,最关键的是:用利益去引诱他们。
这点小伎俩早被约翰看穿了。身材高瘦,肤白体虚,看上去像一个文官的他来自一个商人家庭,对这种威逼利诱的事早已见怪不怪。他面色坚毅,双眼平视着正前方,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装死装到底。
台上,指挥官的声音慷慨激昂:
“多少人,曾经在梦中割下魔王的头颅;多少人,日日夜夜苦练本领只为一朝能向魔王复仇;多少人,父母妻子惨死魔王手底,究其一生都在尝试打倒魔王而未能如愿;多少人,兄弟姐妹尸骨无存,只因魔王一个淫猥的念头”
指挥官长叹一声,擦掉流到胡子上的眼泪鼻涕,用富有磁性的高音继续:
“原本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天空是蓝色的,鸟儿会歌唱,花儿会开放”
为了抒情真的是什么话都编的出来
约翰没忍住,嗤笑出声。
笑声被指挥员的话语改过,他心惊胆战地用余光看看周围的人,发现没有人在意那声笑,才算松了口气。
整齐的队伍里,所有人都和他一样面色沉痛,甚至有几个士兵还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