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谄媚逢迎易,忍辱偷生难。
招兵买马易,纳用贤才难。
将军百战易,视死如归难。
搬山填海易,撼魏家军难。
割地退兵易,收拾山河难。
杀贼荡寇易,看剑守塔难。
知易知难易,化难为易难。”
一口气读完了剩下的部分,魏颉不由得叹了句:“难,难啊……”
翻过几页,又看见一首:
“百年功名归尘土,万里琼霄任遨游。
北国风雨云遮月,神兵出自飞剑楼。
欲破狼蛮取上京,魏家长车出燕鸣。
银河影照六城邑,天启府里尽王侯。”
魏颉细细品了几遍,陡然震声道:“好一首大逆不道的《神兵天降》!”
书生杨春登时变了脸色,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颉又往后翻了翻,发现书中尽是些针砭时弊、直抒胸臆的诗词歌句,首首视野广阔,句句气势恢宏,读罢无不唇齿留香。
豪情填膺。
“小萝卜,翡翠给我五块好吗?”魏颉对一旁的卜倩说道。
小丫头乖乖地从兜里掏了五整块碧绿翡翠出来。
魏颉一把接过后,把几块翡翠全部塞进了那个挨打书生的手里,“这一块少说能值个二百两,五块也就是一千两,能换你的这本诗歌集吗?”
杨春猛吃一惊,他原先以为自己今日作茧自缚,惹上了本不该有的杀身之祸,怎料魏颉不仅不与自己为难,竟还要花一千两买走自己的书?天下竟然这样的便宜事?!
长衫读书人一脸不可思议,手里捧着那五块价值奇高的帝王绿翡翠,颤声说道:“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小生才疏学浅,何德何能……”
“哎,给你就拿着嘛,何必多言呢?”
魏颉蹙眉打断道,“就凭你有胆子写出来那种东西,你就有资格拿这钱!这世道,文人的骨气是很值钱的。”
杨春哑口无言。
“大哥哥,飞走了,飞走了!”卜倩蓦地叫了起来。
“我这不还在这儿吗?哪飞走了?”
“哎呀,不是你,是小鸟飞走了,我们快追!”卜倩急得大叫道。
说着便又一把拽住魏颉的手臂,迈开步子就追了过去。
魏颉身不由己,刚把那本诗歌集塞入衣中,便被拉得快步奔跑了起来。
青衫年轻人边跑边招手,远远地冲书生杨春高喊道:“在下姓魏名颉字正气,他日有缘再会!”
杨春一听这名字,瞬间如同遭了雷击。
良久,垂下两行清泪,朝着魏颉离去的方向恭敬地拜了三拜。
魏、卜二人紧跟着那只离笼而飞的蓝毛小雀,一路狂追。
“我自己长了腿的,你不用拉着我跑啊!”魏颉被卜倩拖了一路,无奈地叫道。
“快点,大哥哥,小鸟朝那边去了!”卜倩哪里肯依,越跑越着急,越着急跑得快,手上的劲儿也使得更大了。
魏颉疼得呲牙咧嘴,心下费解道:“这小丫头真邪门,哪里来的这么大手劲儿?”
不多时,一群擐甲操戈的精锐骑兵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为首者骑着一匹神骏的高头黑马,肩扛一柄长杆宣花巨斧,居高临下的厉声喝道:“贾大人在楼内观看马戏,闲人一律不准靠近!”
魏颉简单看了眼附近骑兵的数目,少说也有七八十人之多,将一座穹顶巨楼的正门处死死守住了,心下暗揣道:“那个贾大人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
“上去了上去了!小鸟飞到楼顶上面去了!”卜倩指着高空跺脚叫道。
正当魏颉思量对策时,楼内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响动声,接着便有滚滚黑烟从门口翻涌而出,席卷四周。
一众守卫骑兵无不大惊失色,急忙纵马向楼门奔去。
刚赶到门口,无数支羽箭好似蝗群般激射而出,冲在最前头的几名骑兵当即被射死。
那名扛斧之人则用巨大的兵器勉强挡下了瓢泼箭群,免于命丧当场。
魏颉见状,低头对卜倩叮嘱道:“你且留在此处,千万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捉鸟。”
说着便纵身上楼,动作轻盈宛若一只灵猫,疾向那蓝毛小雀儿追去。
他身法快得出奇,一眨眼功夫已奔至了屋顶,来到穹楼顶端,只见上头居然埋伏有四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蒙面人,手持强弓劲弩,正不断从天窗口往里射箭。
那袭青衫来不及思考,饿虎扑羊般猛掠上前,拔出腰间的血灵剑胚,以最快的速度砍翻了一个,同时即有一支凌厉飞箭向其面门袭来,偏头躲开后,顺势再接一剑,又割掉了一颗头颅,右腿倏然往旁边蹬去,第三个蒙面人反应不及,腹部结实地中了一腿,剧痛之下难以站稳,从光滑的穹顶失足掉落,身子自高处直坠于地,摔成了一摊肉泥。
魏颉身子一矮,堪堪避开第二支飞箭,双手持住剑柄,配合脚步,往前猛地一戮,将最后一个黑衣敌人捅了个透心凉。
见那小雀儿自天窗中飞入,正在寻思要不要也跟着跳下去时,忽听得楼内传来一声惨绝的悲呼:“王爷,贾流先走一步了!”
魏颉立时吃了一惊,“原来楼内看戏的‘贾大人’便是金梁王手下的谋士贾流?他可是我东方伯父的同僚,我须得救他性命!”
也无暇多想,用本命真气护住要害脏腑,手握剑胚,一个猛子就从天窗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