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娉婷一副愁容,郁郁不快,见了林清萸,仍愁眉微蹙不能舒展,无奈地别过头去叹了句:“好妹妹,你可见这宫中的厉害了?”
林清萸怎会不知,但这也只是皮毛罢了,早听闻后宫中险之又险不能轻心,可却还是能无端被高位宫妃鸡蛋挑出骨头来。
她虽也心绪杂乱,却还是宽言安慰:“只是还不够仔细罢了,姐姐宽心,现在言说其他还为时尚早。”又弱弱问了句:“怎没见常姐姐呢?”
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且不说如今自己在慕娉婷心里是否算得上姐妹,她本身便知三人关系的尴尬,如此一句实在多余。
慕娉婷并不在意,听后反而神色缓和一些,微微勾唇扯了个笑,“常妹妹是说要晚到一两日,至于具体是何缘故我也不清楚。”
“原是如此…”林清萸声音渐低,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随人一同前行。
她望着地板理石青色丝络,如云玉上四散的蔓枝,泰抬脚无复地踏过去,闲散无聊,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你这该死的贱婢,究竟是哪个宫的?!”一声霹雳般尖厉的声音划过长廊,林清萸与慕娉婷皆回顾,见一宫女正跌跪在地上被敏妃身边的宫女掌嘴,霹雳啪啦地巴掌下去,那被打的宫女脸上早上血印连叠,仍一声不吭。
菱巧神色陡变,凑到林清萸身边道:“小主,那好像是沫儿…”
慕娉婷觉此事对林清萸不利,劝道:“一个宫女罢了,忠心倒是好的,妹妹可千万不要过去求情。”本还想说指派自己一个宫女转去她宫里,谁知她一改往日柔弱姿态,身形一晃,竟已走到敏妃面前。
林清萸先是行礼,接而深吸一口气道:“敏妃娘娘息怒…”话音未落,已是有些颤抖,“不知这宫女犯了什么错…”
敏妃神色不悦,皱眉白了她一眼,“林答应,这是你宫中的奴才么?”
林清萸低头诺诺:“是…”
“这个贱婢没长眼睛在宫里乱窜,冲撞到了本宫,很是没规矩呢。”敏妃说完,叫宫女停了手,倪了林清萸一眼,想看看她如何交待。
此时,慕娉婷也赶了过来,“敏妃娘娘息怒”这几个字还未说完,就被敏妃一句:“本宫教导林答应,你凑什么热闹。”怼了回去,缄口不言。
林清萸忽然直起身了,走到沫儿面前横眉狠狠地甩了几个巴掌,口中连着怒斥:“谁叫你冲撞娘娘!我平日教你的都忘干净了是不是,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沫儿被打的涕血飞溅,粘到林清萸的手上、袖上,手里还死死握着那只珠花,口中含着血水忍痛吐出求饶的几个字:“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敏妃此时轻笑几声,看上去心情很好,“你是该死,只是你贱命一条还要脏了自己主子的手,岂不晦气。”接着颇赞赏地看了林清萸一眼,出声阻止道:“好了,自己的奴才自己回去处置就好,林答应很会管教,这贱婢交给你本宫放心。”
林清萸立刻停了手,稳着声音回道:“娘娘谬赞。”
敏妃并不回应,收了眼神慢慢向前走了,等一众宫人走完,沫儿突然抽泣道:“奴婢多谢小主救命之恩!”
她很聪明,知道林清萸若求情敏妃不但不会饶过她,还会因此记恨,索性闭上嘴让敏妃训诫,过几日忘了,也怪不得谁的头上,只是没想到林清萸竟肯为她这般。
此时林清萸气力卸了,身形一晃往前踉跄几步,自己勉强站住脚跟,已是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慕娉婷见状忙上前扶住,用帕子擦着她手和袖上的血污,“清萸,你可知道方才你若行错一步,敏妃会如何?”又叹了口气,叫画月扶起沫儿,“罢了,快先起来吧,晚些我再去找你。”
夜里,林清萸叫菱巧去帮沫儿上伤药,多安慰几句,草草用了些膳食,怀着一肚子忧思无处宣泄。
听得门外一阵声响,慕娉婷已换了一身服饰过来,探头问道:“妹妹还没睡么?”
林清萸淡淡一笑:“经这些事一闹,想来姐姐与我都难以入睡…”
慕娉婷点了点头,与她坐在一起,叫画月将一个锦盒打开放到桌上,从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与她对了视线才道:“宫中生存艰难,若不思虑周全贸然行事,只怕还未立稳脚跟便当了他人的垫脚石,清萸,你可信我?”
林清萸已想到什么,微睁了眸子问:“姐姐想说什么?”
慕娉婷继续说:“这张药方是我花了银子从太医院求的,可以使人脉象上显出病症,日后缓解也不会留了病根,只用来暂避恩宠,妹妹可要与我一同用了?”
如今,宫中局势不明,想静观其变又不早日出头,这或许是不二良方了。
林清萸眉头微锁,又缓缓抬眸对上慕娉婷的视线,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