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萸宫中烛火孱孱,她端坐与紫檀木椅上翻看书册,沫儿端来了牛乳羹,顺便将桌上的灯芯挑了挑。
这几日林清萸禁足中一直翻看书册,从李太医那儿借来的看完了,就开始读御赐的那些书籍,日子过得乏味困苦。
奇怪的是,之前服药避宠的日子也是乏闷的很,反而现在多待几天就受不住了。
她想,或许是因为没办法出宫散心的缘故,心里没个盼头。
这些日子皇上也没来,沫儿看得有些心疼,劝道:“小主看书看的仔细,这样太费眼睛了,用些牛乳羹好好睡一觉吧。”
“嗯。”林清萸轻轻地应了声,依依不舍地放下书册,端起那碗牛乳羹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诗经》里这首诗的意思了。”
写诗之人辗转反侧还有人知,可自己辗转反侧,又有几人能知?若不是心上人知,也只是自己多作忧愁罢了。
她有些自嘲般笑了笑,手中的牛乳羹被勺子搅得溢出杯盏些许。
沫儿叹了口气道:“身在其中,方知其味。小主,您还是要振作才行,挨过这次禁足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如今这困局,怕是难解了,罢了。”林清萸有些抑郁地放下杯盏,伸臂贴在脸上。
沫儿正要劝其休息,菱巧忽冲进屋子,一脸焦急道:“小主!小主!出大事了。”
林清萸有些慵懒抬眸看她一眼,沫儿替人问道:“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菱巧喘了口气,把吸入的冷风咽下去道:“是掖庭那边、那边有一个宫女穿着皇上的外袍,让许多人瞧见了,今早皇后娘娘知道后派人调查,可还没等结果出来,常嫔和泠嫔就过去把人给打了!”
“什么?!”林清萸有些坐不住了,直起身问道:“然后呢?皇后娘娘怎么处理的?”
“皇后娘娘风寒加重,没有力气管这件事,事情闹得太大,皇上已经知道了,说泠嫔常嫔无故责打宫女,泠嫔降为贵人,常嫔罚俸禄三月抄录宫规百遍以示惩戒。”
皇上为这宫女如此动怒,倒也在林清萸的意料之内。
这宫女能身着皇上的衣袍回掖庭,先不说皇上是否真的有意收入后宫,就算是有,皇上自己的两个嫔妃因此拈酸吃醋跑到掖庭跟一个宫女对峙,有失身份,也会让人觉得皇上后宫中尽是嫉妒怨妇,颜面大失。
而皇上如此惩戒,不但是证自己威严,还要打压后宫嫉妒之心,不过……
“看样子这个宫女,很快就要被皇上纳入后宫了。”林清萸叹了口气。
“小主何出此言?”菱巧满眼不解地看着人,又像想起什么般自话自说道:“奴婢还听说常嫔胁迫那名宫女吃自己用脚踩了的馒头,泠嫔就在让太监挖了恭桶的脏东西泼了那宫女一身!那宫女估计定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沫儿也不禁叹道:“真是闻所未闻。”
“好了,有时间在这里嚼舌头还不如多看看书。”林清萸懒得听这些,把一支玉条夹在书里,起身朝里屋走去。
甘泉殿内,太后愁眉不展地看着玄寅,语气重重:“那些嫔妃太不懂的安分守己,就算皇帝你有意那名宫女,她们竟也敢这么闹,后宫若人人都如此,岂不是要翻了天?”
玄寅正襟危坐,面色平静道:“母后说的是,儿臣已经将闹事的泠嫔和常嫔各自处置了。”
“那掖庭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那宫女穿着皇帝的外袍,闹得人尽皆知,现在也只有两条路,要么皇帝封她为妃子,要么立刻赐死。”太后端看着玄寅,等着人回答。
听到后一句时,玄寅忽然怔了一下。
良久,他淡淡道:“那就封为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