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目光凌迟下,她脸上血色渐渐褪去。
最终,他收回目光,侧身,“打扰了。”
那冷漠的话语带着深深的压抑,撂下这句话,钟书跨步离去,似是一点也不想停留。
丹妮雅怜悯地望一眼安然,转身急唤,“钟书”匆匆追去……
安然呆怔在那里,仿佛呼吸都被夺去。
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能恰巧就追到这里。但这些都不及她心底的沉重刺痛重要……
这误会一来,他们刚有所融合的关系也许又要改变。
想到这儿,周围的一切鲜艳翠绿一下子失了颜色,变得灰蒙蒙的。
“然然”
李天琪弱弱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不同于往常的情绪。
安然抬了下头,轻回一声,“噢。”
“然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在这儿等着我吗?这是我们以前一起转过的花园。”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眼神黯淡下来,语调也透出往日里不见的低沉,“我也因此恨过你。”
安然心头一跳,想起向李父透露李天琪藏身处的事,不免有些揪心。
“但以后我们也许都见不了面了。我还是有些舍不得,想见你最后一次。”
安然点点头,感到那种揪心的感受一直在心里作崇同时刚才被钟书掀起的低落情绪,也久久萦绕着她,挥之不去。
两人又走了会儿,谈些新娘、以及以后的事。
最后李天琪最先停步。
“然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你也有事要忙。”
对上李天琪望着自己的忧伤眼眸,他眸底的那抹黯淡无光,挑起她更难受的情绪。
她点点头,“嗯。”
想到今天自己情绪这么不好,怕呆下去只会连带地他也更不开心,她打算等心情好转时,再好好祝福他。
优雅干净的五星级饭店三楼,洁白地板,纤细花枝勾勒。
钟书坐在靠窗的桌上,修长的手握着酒杯,一杯一杯仰面灌下。
“钟书你怎么了?”
丹妮雅口中急唤着他的名字,美丽的蓝色眸盛着满满的痛心。
坐上他的车一路来到这里,见他直接上楼喝酒,她连坐都不敢坐下,就这么站在他身后,心里头是满满的担忧。
钟书端起酒杯,又喝了两杯。
动作看似优雅缓慢,其实--举杯、灌酒的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利落。
他突然放下酒杯,略尖的眸角斜睨向身边女子,深邃的眸光明亮、锐利到惊人,“你若真关心我、就不该这么做。”
捏着酒杯的手指收紧。
丹妮雅心头一跳,不自觉直起身子,“钟书你”稍后,流露着无辜惊惶的大眼睛望着他,慌道,“你知道,我一直是最关心你的。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做错了。”
“你自己知道。”
收回眸光,他一口饮尽一杯酒,不再看她。
她分开他和安然的意图他已有所察觉,但……让他撞见今天的情景,实在是让他愤怒不已。
即使,这惹怒他的,另有其人。
眼前浮现起那张纯美的小脸,眸中闪着惊喜,唤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天琪”他狠皱眉,想将心底那股不悦一并挥去。
丹妮雅站在他身后,咬唇望着男人捏着酒杯的苍白手指,第一次的,深蓝眸底闪过一丝慌张。
但那种情绪稍纵即逝。
他察觉到了?
即使他察觉到了,那又如何?她照样可以将他扣在身边。
……
“别喝了,别喝了,钟书!”
丹妮雅终于受不了他长时间的借酒消愁。
虽然他看上去毫无醉意,但,已经连续喝了一个小时了啊
而且,一想起他是因为那个女人这么动怒,她心底,就犹如一把火在灼烧。
伸手抓住酒杯。
在他目光扫去时,她声音低下来,带着柔婉,“我不想你和那个东方女人在一起,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钟书。”她在他身边缓缓坐下,优雅而姿态动人。
“我这次来中国,就是为了找你。是因为我想你了。”
钟书抬起眸,清眸望着她柔和的宛若天空的蓝眸,眸内浮起片刻的温柔。
丹妮雅一手抚上他的脸,凝眸,望着这个日思夜盼的男人,闭上眼--
那带着芬芳的双唇离自己只有几厘米时,钟书突然将她的脸扳向一旁,侧头。
“丹妮雅,对不起,我”
丹妮雅浑身温柔的气息,立即冰冷下去。
她从没这么主动追求过一个人,也从没遭到这种拒绝。
“对不起,丹妮雅。我不能接受你。”
钟书起身。
“你去哪儿?”丹妮雅突然直起身子,颤抖地望着他。
“你去找那个女人?!”
“她心里根本没有你。钟书,你别迷惑了。那个叫安然的女人,心里根本没有你。”
“你不知道,丹妮雅。”
“不然,我们打个赌。”丹妮雅起身,婷婷地走到钟书身前,“我敢说她现在肯定想着她那个未婚夫。不信,我们去瞧瞧”
安然思来想去还是回了去。
脑子里是游乐场里钟书临时走开的画面,片刻又换成小花园里意外撞见他的场景。
总之总之,都是那般令人头痛的事。是不是她真的在感情路上就是那么坎坷,注定就……如此艰难?
心神不定着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脑中,冷不丁闪出临走前李天琪的脸。
那样绝望的眼神,联系那句--“最后见你一面”
安然突然浑身一冷。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先前还觉得那“最后一面”的意思是他马上要结婚了,不方便和她再见。怎么就没想到--他可能会想不开!
“喂,天琪”
她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哆嗦,生怕对方不接。
“然然。”
还好,对方接通了。她的心才一缓,又立即提起,“天琪,你、你说的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想不开吧?”
对方的沉默让整个气氛更加紧绷。
“然然”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是以往的低弱,却没了以往面对她时的激动。
“既然我一直都要这样活着,那……”那死水般的声音终于起了波澜,却是异常的激烈,“那不如就这样吧。”
他像是刻不容缓地挂了电话,似乎多说一秒都无法忍受。
“天琪--!”
安然脸色彻底白透!
她也顾不得自己吓人的脸色,抓着手机冲向楼梯。
一个俊拔的身影立在楼梯口,与之并排而站的是一个优雅洁白的西方美人儿。
“你做什么?!”
钟书压抑的低沉嗓音,字喉内压出。
冰冷的眼眸,阴沉的要死。
“让一下,我要去找去。”
钟书略侧下身子挡她更严,握着楼梯扶手的手依旧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