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家的少爷就是马里诺。”
钟书平静的声音响起。
安然抬眸看去,却碰到一道深邃火热的视线。
“你就是这么评价你的相好的吗?”
钟书状似平淡地说着,微微眯起的眸内、却隐隐含着一抹促狭和淡淡的喜色』。
“谁跟他好过了!”安然一激动,筷子砰的往盘上一摔,立即站起来。
然而在餐厅内一群用餐的人的注目下,她还是缓缓坐了回去,睨一眼对面偷笑的男人,冷哼一声撇开头,“还不是你那的相好搞的鬼,我才被误会是跟马里诺在一起”
她这是在吃醋吗?钟书打量着安然,看着她倔强的小脸、隐忍的表情,薄薄的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
安然还在置气,扭着头不肯看他。
想到钟书看见照片时、不分青红皂白狂怒发作的样子、还有他口中那些绝情伤人的话,她就觉得愤懑不止
还有那个丹妮雅,他是瞎了眼了,竟会把她当恩人。她敢肯定,那场撞车事故的主谋就是丹妮雅本人!
正想着,一只手搭在手臂上,“好了,别生气了。”钟书柔声哄劝,“那件事是我误会你了。我相信你和那个人没什么,我跟你道歉,好吗?”
安然正欲发作,扭头对上钟书清澈诚挚的双眸,望着那浮着暖暖笑意的双眸,不知怎的,她竟然一点也发作不起来了。
哎,好吧。安然认命,她算是栽在他手中了。谁教他总是那么一副优雅无害、清澈诚挚的样子。
可是,有一点她是不可能不问清楚的,“马里诺真的不会再找你麻烦吗?!”
钟书半垂下眸,缓缓地摇摇头,沉冷道,“马里诺虽说心狠、大胆,可也是个讲求公正的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他以前的那些对手都--”
“以前是那些人先使了些手段。”钟书迅速打断安然,冷眸盯着她,冷声道,“你还想听我夸夸那个人有多大气凛然吗?”
看着他陡然转厉的眸色』,安然眸光一瞠,抿紧了唇。
心里却是一惊,好像每次他一提起那个人、反应就会超出平常的强烈呢。
可是,看眼前的情况,她又不能接着问下去、探明究竟是什么原因。
哎的一声轻叹,反倒是钟书先开口了,“他是我堂哥。”
安然闻言,水眸内眸光一闪,不是吧?马里诺居然是钟书的堂哥!这个、这个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们明明明是堂兄弟怎么还跟有仇一样!
而且,安然偷偷地瞧一眼钟书冷峻忧郁的神色』,依外人所说、亚历山大对里昂少爷偏爱甚至超过亲生儿子的程度,她还以为、那个里昂少爷会不会是亚历山大的私生子
当然,这点安然只敢在脑子里偷偷地想一下,不敢告诉钟书。
总之,这一会儿安然的脑子彻底凌乱』了
钟书那句话说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神色』凝重地盯着桌子,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不过不是亲兄弟。”像是隐忍了很久,他终于说出口。像尘封多年的匣子被打开,这一句一出口,后面的话也跟着浮现而出。
钟书眸子一抬,清冽的眸光直视着安然,“他的母亲歌迪亚是我奶』奶』收养的孩子。”
安然静静地听着,听钟书讲完,她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老太爷和老太太年轻时一直没有孩子,于是两个人就领养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孩,也就是马里诺的母亲,歌迪亚。直到老太太30多岁生出亚历山大,期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
所以,亚历山大几乎是在歌迪亚的陪伴下长大的。歌迪亚一直照顾着这个小她四岁的弟弟,因此,两人关系虽不是亲姐弟,却丝毫不逊于亲生姐弟。
后来,美艳动人的歌迪亚嫁给了意大利最赫赫有名的黑手党世家--里昂家族的首领,生出了马里诺。
因此,马里诺和钟书也算是堂兄弟关系了。
“那、你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安然听得入神,略倾近了身子,小心地问一句,不解地看着钟书。既然他们父母的关系那么那么的好,他们两兄弟怎么弄得跟仇人似的?
“那是因为、”似乎不愿提起,钟书撇开眸子,但还是开了口,声音冷冷地道,“马里诺的母亲忌讳血统不纯,一直反对我父亲娶我母亲。”
“这样啊”安然心疼地看着钟书陡然沉下的脸色』,忍不住安慰,“她也是关心你父亲,一心想为你父亲好,只是没考虑到你父母的感受吧。”
“不要再提那女人。”钟书突然出声,声音不大,却透着压抑。
安然皱眉,“她毕竟也是你姑姑”
“你不知道我母亲因为她受了多少苦!”
突然的一声低喝,钟书冷瞳紧紧地盯着安然,脸色』陡然变得冷厉无比!
安然也震惊地盯着钟书,她很少见到这样的钟书那是一种断然绝情的表情,带着深深的恨意。
她有些后悔了,她只是想缓解一下他的仇恨,让他心情缓和一点。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更气愤了。也怪她不够体谅他,一定是曾经发生了些什么,钟书才会对歌迪亚这般痛恨的
过了一会儿,安然还在紧张、愧疚着自己不够体贴、让钟书伤心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罢了。你是不知道那女人为阻挠我母亲和父亲成婚、都做了些什么。”
安然轻轻地望着钟书,罢了?他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了?她目光中透着小小的惊讶、也涌动着淡淡的感激。
钟书无奈地轻叹一句,眸光淡淡地扫过她,带着平静、带着原谅的神情。
关于他和马里诺的仇恨根源,一直是他心头的秘密。既然他选择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也就不该再责怪她的多言。毕竟,她并不知道当初歌迪亚为了阻挠他母亲和父亲在一起,使出的那些手段。即使到了两人婚后,钟书已经懂事时,歌迪亚还是对他母亲百般刁难。
钟书从小就讨厌那个爱寻事的所谓姑姑,那次偶然从冷玉玲口中得知她曾经害得冷玉玲差一点终身残废后,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偏从小亚历山大就极其喜爱马里诺,欣赏他的果断无畏,每次歌迪亚到钟书家,亚历山大极尽热情喜悦地招待两母子、一直在他们身边时,钟书看着被忽略的、伤心回避的母亲,都愤懑不已。
可连他的冷脸不愿见那两人和母亲的回避都成了亚历山大训斥他们的理由。
那一年,钟书过年时为避开马里诺母子、怎么也不愿意出来和大家聚在一起,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亚历山大。
亲人们都走后,他厉声叱责钟书的不懂事,不分青红皂白地用荆条抽打他、让他罚跪了一整夜。那一年,钟书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