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转眼到了第五天,守在床边的路紫星望着尚未苏醒小洛,一脸愁眉不展。
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还是他的身上还有其他未发现的隐伤?
正当他准备起身去书房再翻阅一下典籍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小洛右手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片刻之后,小洛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前辈?我怎么会在这里?”小洛一脸迷茫的表情,“不是应该在圣域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是第二次从鬼门关前回来了。”路紫星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低叹一口气,“当然,这次多亏雪翼把你及时冰封在了冰棺中,不然连我也救不回你的。”
“能享受被封冻在由神特制的蓝宝石冰棺中这待遇的,你还是第一个。”
“雪翼老师……他现在在哪里?”
“你觉得他能接受你中了马尔斯的暗伤,然后猝死的事实么?”
小洛听闻之后,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从火星上回来其实也受了伤,然后又因为你的事情耗费了大量精力,现在应该还在北欧疗养吧。”
“我……”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让人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就先在这里安心休养,别想太多,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
“嗯……”
离开北欧,雪翼带着灵兽和帕拉多克丝,径直前往北欧神界。
到达目的地之后没走多远,雪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雪翼拉着帕拉多克丝的手,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灵兽则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
“见过奥丁的大人。”
“哟,不错嘛,你这臭小子居然找到了这么漂亮的小美女当女朋友。”快速打量了一下雪翼身边的帕拉多克丝,奥丁面露满意的神色,赞许的点点头。
话音刚落,帕拉多克丝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父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雪翼一个激灵松开了握住帕拉多克丝的手,有些焦急地开口,却被奥丁给打断了。
“行了,傻小子,别解释了,你那些小心思还瞒得过我么?你父亲我也是过来人,都明白的。”奥丁笑眯眯的将手搭在雪翼的肩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既然这个小美女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你,你也要照顾好她,不能辜负她对你的期望,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很好,那现在你先带着她四处转转吧。我去狩猎一些野味回来,中午让你母亲给你们准备一桌丰盛的大餐。”
“好的,父亲。”
“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在思考要怎么和他们解释,没想到父亲他这么快就已经接受你了。”目送他离开的背影,雪翼如释重负,“那么母亲那边应该也不用担心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时间还早,先带你去我的英灵殿吧。”雪翼一边说着,一边再次牵住帕拉多克丝的手。
虽然脸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红,但帕拉多克丝还是有些羞涩:“一切听大人安排。”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啦,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雪翼一把将帕拉多克丝搂到怀里,顺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以后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可以了。”
“我……”
“老实说,从我受伤之后就一直接受你的照顾,慢慢地对你有了一些感觉,但是我这个人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另外也是担心你对我的身份会有些顾忌。”雪翼双眼温柔地注视着她那微红的脸颊。
“并且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成侍女看待。所以,我也会给你时间去适应自己身份的变化。”
“好……”
英灵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侍卫队长奥斯特带着一小队士兵早已等候在那里。
“恭迎殿下回宫!”看到雪翼带着帕拉多克丝走进来,所有人单膝跪地齐刷刷地喊道。
“都起来吧。”
“谢殿下。”侍卫队长奥斯特起身来到雪翼面前,悄声询问:
“请问殿下,您身边这位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雪翼淡淡一笑,向他解释。
“在这里她与我地位同等,不得有丝毫的怠慢,明白吗?”
“是,殿下。”侍卫队长奥斯特再次躬身下拜。
圣域。
夜晚的海滩上空无一人,除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就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走了一圈之后,星矢在一块礁石上斜躺下来,仰望满天的繁星陷入沉思。
“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直到另外一个人的出现打破这份宁静,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盟,你怎么来了?”
“你说你平时挺乐观的一个人,自打这次回来之后整天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到底是怎么了?小洛的事情不是有前辈帮忙解决了吗?”
“我不是担心这个。”星矢叹了口气。
“连我都不敢保证能一定保护不好他,现在却要让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同伴去守护好他,这……怎么可能做的到……”
“也许你我都忽略了一点,抛开神族的身份,雪翼……他也还只是个孩子,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不也是为了守护好那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和事物么?”
“其实,我一直对他心存愧疚。自己每次都太冲动,结果都落入敌人的圈套。上次为了把我救出来,冰河不惜牺牲自己去封印邪神的灵魂,这一次又是为了救出被马尔斯封印在黑暗中的我,让他和小洛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是选择默默地承受这一切,而不是怨天尤人。外表冷漠的人,内心往往都很脆弱,他并不反感要去救你们,而是害怕自己面对敌人的时候束手无策,这种无力地的感觉才是让他最痛苦的。”
“我何尝不是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过两次,你与他相处的时间比我久,应该更清楚这一点才对。”盟看了星矢一眼,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真觉得心存愧疚,那就应该尽快重新振作起来,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我知道了……”
一周后的清晨。
雪翼早早地醒来,看了一眼身边依旧熟睡的帕拉多克斯,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再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整理好。
刚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侍卫队长奥斯特一见到他便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
“启禀殿下,神殿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仪式随时都可以开始。”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雪翼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点了点头,“帕拉多克斯现在还睡着,如果她醒来之后要找我,就按照之前说的做。”
“属下明白。”
在前往神殿的路上,经过训练场的时候,雪翼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试图寻找那几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可是这一次却未能如愿。
“怎么了,主人?”身边的灵兽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见过雪翼殿下。”进入到神殿内之后,一名祭祀走到雪翼面前行了个礼,“殿下可来的真早呢。”
“是啊,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说到这里,雪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祭祀淡淡一笑,“如果殿下准备好了,就请先去沐浴更衣,然后由我带领您去举行仪式的地方。”
“好的。”
跟随指引,雪翼来到了位于神殿左侧提供沐浴的房间。关上门,脱去身上全部衣物,然后赤脚踏入沐浴池中。池子里的水微微冒着热气,雪翼慢慢地坐躺下去,感觉就像是泡温泉一般。躺下之后没多久,一股轻柔悦耳的音乐飘入耳中,让自己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
原本这个仪式应该在自己继承英灵殿之前进行的。可是那次太过匆忙,内心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完全释怀,父亲他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推迟到现在的吧?
不知不觉中,当他回过神之后,发现萦绕在耳边的音乐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起身拿起旁边的毛巾擦干身体,走出沐浴池,换上准备好的浴袍,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之前的那名祭祀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到他出来便立即笑着迎了上来。
“仪式将在主祭坛举行,请殿下跟随我前往。”
雪翼神情凝重,一言不语,默默地跟在祭祀后面,穿过漫长的走廊,最后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我就送殿下到这里,大门后面就进入祭坛的范围了。没人知道仪式中会经历什么,接下去的事情都要靠殿下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了。”
“我知道了。”
两名小祭祀同时将大门拉开,没有丝毫的犹豫,雪翼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直至大门在自己身后慢慢地关闭。
顺着台阶拾级而下,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池塘,一座圆形的祭坛屹立在池塘中央。
环顾四周,自己所在位置与祭坛之间,并没有可以直接通行的道路。试着想要召唤出翅膀,感觉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限制无法完成。
“看来只能涉水前进了……”雪翼暗自叹了口气,瞬间明白了进来之前祭祀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的含义,然后有些无奈地脱去了身上的浴袍,赤身进入到池塘中。
刚游了一小段距离,雪翼身边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漩涡卷入吞噬,身体逐渐开始往水底沉。
难道自己这一次要葬身水底了么?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可是雪翼发现自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想要开口呼救,发不出声音却接连被灌了好几口水,直至慢慢开始失去意识,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雪翼再次睁开眼醒来之后,发现直接躺在了圆形祭坛的地面上,原先已经脱掉的浴袍也完好无损的穿在了自己身上。
走到祭坛边上眺望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水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到一个漩涡。
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刚才莫非是自己的错觉?
摇摇头回到祭坛中央,中央的位置上有一个不大的平台,平台上空无一物,但是似乎有机关可以开启。
雪翼绕着祭坛搜寻了一圈,最后在西南方向的墙壁内存找到了并不显眼的开关。
开启开关,一阵声响之后,平台中心升起来一个支架,支架上放置着一个不大的水晶球。
当雪翼靠近中心平台之后,水晶球开始发出微微的白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越来越亮。光芒褪去之后,水晶球里开始浮现出一段映像。看到眼前的映像,雪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从画面中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从初到圣域接受训练到与哥哥重逢,到后面自己穿上为了守护同伴不经意间穿上了黄金圣衣;从最初与小洛的相逢成为师徒,到最后目送他离开踏上征途,以及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受伤倒下……过去的一幕幕仿佛都发生在昨天,还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映像消失,水晶球重新恢复成了透明的状态,然后随着支架一同缓缓下降,消失在了平台之下。而一旁的雪翼早已泪流满面。
“如果你想要守护好身边于你而言重要的人和事物,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你不能再被过去所束缚,抛开犹豫和稚气,才能让你变得真正强大起来。”一个神秘的声音此刻在他心底恰到好处的响起,“准备好了就擦去自己的眼泪,然后把手平放在中心平台上来继续进行仪式。”
雪翼照做了,当右手放上去没多久,祭坛右侧出口的栅栏自动打开了,同时一条悬空的通道穿越池塘上空,通往另一端大门所在的位置。
雪翼收回手,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径直踏上通道。当他来到门前的时候,大门自动开启,进去之后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内除了一块巨大的蓝水晶宝石,别无他物。
是要自己去触碰水晶么?
之前提示自己的那个声音没有再次出现,雪翼只能走上前,朝水晶试探着伸出手。刚一触碰到水晶,后者便发出耀眼的蓝光,紧接着这股蓝光将雪翼紧紧地包围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无比温暖的力量通过手臂传递了身体上,让原本有些紧张的他完全放松下来。
光芒消失之后,雪翼重新睁开双眼,眼眸相较之前变得更加碧蓝,就像是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眼神中更是增添了一份坚毅。
身后透明的翅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洁白丰满的羽翼。当他低头打量自己的时候,发现穿在身上的浴袍上半部分已经消失,只有一条粉红色的丝带缠绕在自己右侧的手臂上,下半部分倒是还在,只是材质变得轻盈了许多。
“恭喜你,我的孩子,从今天开始你终于长大成人了。”
身后的大门再次开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母亲……”
“接下去你还打算跟你心爱的女孩求婚吧?”冰雪女神典伊面带笑意,温柔地问道。
“嗯。”
“服装和首饰我已经差人给帕拉多克斯送过去了。现在你的仪式已经结束,就去后花园等着装扮后的他过来找你吧。”
“知道了,母亲,我现在就过去。”
“真是我的好儿子,快去吧,我也该去为你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了。”
另一边,帕拉多克斯醒来之后,没有和往常一样见到雪翼的身影,心里有点小失落。
她离开房间,在周围几个雪翼可能会去的地方搜寻了一圈,也是一无所获。
“帕拉多克斯小姐,您是在寻找雪翼殿下吗?”侍卫队长奥斯特在此刻恰到好处的出现,让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救兵。
“嗯……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属下自然知道殿下现在所在的位置。”奥斯特淡淡地一笑,恭敬地答道,“不过殿下在离开前特意交代,让我先把几样东西交给您,再去见他。”
说完之后,奥斯特轻轻拍了拍手,两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到两人身边,两个托盘里分别放着一套衣服和一些做工精美的首饰。
“这些……是给我的?”
“是的,请小姐先去换上,属下在屋外等您。”奥斯特说完转身对两名侍女吩咐道,“你们俩进去帮助小姐一起穿戴打扮。”
“是,大人。”
一刻钟之后,穿戴一新的帕拉多克斯跟在侍女后面再次走出了房间。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吗?”
“好的,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早已在神殿大厅内等候的灵兽,看到帕拉多克斯在侍卫队长奥斯特的陪同下走进来,便起身迎了上去。
“主人在后花园,我带你过去吧。”还没等她开口,灵兽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
刚踏入后花园,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一股花草的芳香扑鼻而来。
顺着铺设在草丛上的石板路往前走,来到了一处环形廊架,廊架中心是一个不大的圆形喷水池,水池中可以看到几条色彩斑斓的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
穿过廊架继续前行,没走多久来到一个台阶下面。顺着台阶拾级而上,到达平台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具有希腊风格的神庙。
“这套礼服和首饰看起来很适合你。”伴随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雪翼从神庙中信步朝她走来。
“雪翼……真的是你?”看到他的模样,帕拉多克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我哟,不过我现在的样子大概会让你觉得很吃惊吧?”雪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这才是我作为神族应该有的模样,毕竟……我已经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