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朱秋晨确实在往西边走。
“朱秋晨,你站住,给我站住!”
几声呼喊丝毫不奏效,依旧止不住他的步伐。
他根本不回头。
余水曼一咬牙,脸色稍显愠怒。
这情况有些脱离她的掌控了。
她不喜欢。
双腿迈开,真气展露,几个瞬身,她就挡在了朱秋晨的前方。
“朱秋晨,你是铁了心的要走?”
“是。”朱秋晨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这就将双手负于身后,“我做了这么多,但你依旧不放我走,我不信你了。”
“那你也别想走!我是执法堂副堂主,你犯了事,我就该管教你,你今天别想走!”
“哈哈哈哈哈!”朱秋晨突然大笑,“之前你不是说,不关心这件事吗?怎么这个时候,余副堂主又要拿这事情来压我了?”
被这么一反问,余水曼倒不知如何开口。
却只听得朱秋晨继续说道:“行,余副堂主,你要拿这事情来说事,我也无可奈何。只是有些话,我现在就和你说明白!”
“余副堂主,我不知道你缘何看上了我,更不明白你是不是在戏弄我,但我无心知道这些。”
“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想与你有什么太多的瓜葛,我一个新晋弟子,也担不起你的这份好意,还请你收了这份心!”
“当然,我也不指望这寥寥数语,就能改变你的态度。看你这模样,心里定是坏透了,只怕是和那个老不死一样,不会放过我。”
“你连连骗我。我好歹也是个新晋弟子,你却让我替你擦汗洗脚,干尽了这些下人之事,还依旧不让我走,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若非要拿那莫须有的罪名来治我,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我得告诉你,除非你今天把我杀了,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是用爬的,我也绝不在你这里待着!”
“我说完了,你动手吧!”
说罢,他直接转身背向余水曼,不再看她。
他本不想这样。
他的性格里,有善于忍耐的成分在。如果忍耐个一次两次,就能了事,那么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忍能解决得了的。
他发现,余水曼是愈发地得寸进尺了。
好像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不打算送自己回去。
他在煞血门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现在,他不想一直无底线的忍气吞声了。
那个时候,他只是为了活着。
现在,他不想为了活着而活着,那样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在逃出魔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了,自己将来的日子,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地活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哪怕是身死!
而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弱小的他了。
他不过是在隐藏。
这番话,也有试探余水曼的成分在里面。
她的动作,决定了他要做的事情。
如果她愿意送自己回去,那么他可以当做今日无事发生过。
如果她不送,但也不挡着,那么他得记下这笔债。毕竟这种情况,完全就是因为余水曼个人意愿而造成的,他又没做错什么。
如果她非得挡着,或者要动手的话……那么,他不介意,抹掉她!
尽管他因为隐藏魔功而无法探知余水曼的真实修为,但是从之前的交手来看,他能从她的身体上,感觉到她的大致修为。
最多也就化神期。
所以他有自信能得手,毕竟自己还可以偷袭。
就算有魔功暴露给伏魔宗的风险,也要抹掉她!
一命换一命,不亏!
此时此刻,我朱秋晨,不忍了!
——
余水曼被震慑到了。
她发自内心的,被他说话时的冷冷目光震慑到了。
很久没有人和她,用这种态度说话了。
而且朱秋晨的神色,看起来是真的不在乎了。
看了几眼他的背影,她低下了头。
自己,有把他逼成这样么?
不就是擦擦汗嘛!
而且,都没有男子碰过我的脚呢!
我的喜欢对他来说,真的这么沉重吗?
我看起来有那么坏吗?
怎么就和邱行那个老东西一样了!
她想不通这些问题,只是心里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很疼。
毕竟在这之前,她从没对谁有过这样的情感。
她是谁,余水曼,上清城余家的大小姐,残凤血脉的继承者。
她妖娆,她尊贵,她放荡不羁,她令伏魔宗弟子闻名变色。
她从来都是主动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主动去探求自我,改变自我。
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想做的她就去做,想得到的她就尽力去拿。
她就是这么个人。
可是现在呢?
她不敢主动伸手了。
她仿佛明白,只要自己再主动前进,自己身前的人,就会消失。
可她偏偏不想让他消失。
可恶,为什么这么难过啊?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心头涌上酸楚,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她陷入了被动。
如昨天在考场上一样,她又一次被他牵着走了。
一滴泪悄然滑落。
她抹去了泪,先前脸上的玩味,戏谑,妩媚,全然消失。
只剩下了一丝哀愁。
定了定心神,她终是轻启朱唇。
“那个,朱秋晨,你别生气了,对……对不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