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旅途太累，多睡了几天，早安。”
陶尚当然不会像小说里写得那样前后左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跟他说话，用耳朵听到的声音和用大脑听到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
然后陶尚就瞪大了眼睛盯着瓶子里的斯巴达，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是异常惊讶的。
这只电精会“说话”，他是一只拥有自主意思的电精！
而当陶尚再次用精神力进行探知时，斯巴达突然间就又没了动静。
坐在旁边的玲当然是一直在注意的，不论是斯巴达的变化还是陶尚脸上的表情，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由于两个人坐的是经济舱，周围其他的乘客也不少，陶尚突然把寄居瓶拿出来，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于是一大群人往这边行过注目礼来。
会坐经济舱的，自然都是些普通人，谁也没亲眼见过电精，可能还有少数人根本就认不出这是电子精灵。
要知道电子精灵可不是小猫小狗，平常容易见到，就算是有人带着一只长颈鹿上了太空船，都未必能有这个小瓶子里的东西吸引人，要不是现在已经处于失重状态，所有人都已经挂好了安全栓，可能陶尚和玲这会儿已经被一大群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封锁了。
玲扫了一眼周围的乘客，赶紧拍了拍陶尚的胳膊，然后指了指寄居瓶底座上的一个开关说：“扳一下这个开关，可以让里边的电精恢复到波动形态。”
感觉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陶尚连忙照做，一闪一闪跳动着的斯巴达立刻不见了踪影。
不过刚才寄居瓶发出的强光还是引来了乘务员，漂亮的乘务员小姐很快来到了陶尚和玲的座位旁。
乘务员小姐保持着一贯的服务态度，微笑着对陶尚说道：“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携带的是一只电子精灵吧？”
“啊，是。”人家看都看见了，陶尚干脆就实话实说了，而且他也觉得没必要隐瞒。
“对不起先生，经济舱的乘客是不能携带电子精灵的，您是否能把他交由我们暂时代为照顾直到本次航班到达目的地？请您放心，本客机是有专门为电子精灵提供的舱室的。”乘务员依旧微笑道。
“没可能，我有合理的原因必须把这只电精带在身边，这支寄居瓶不能离开我的手。”陶尚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膀说道。
其实是没这个必要的，所有的民航太空船都有专门为电子宠物提供的舱室，可以保证斯巴达的能量供给，而陶尚被要求的每天8小时也不是必须连续的，所以陶尚所谓的合理原因其实站不住脚。
虽然让斯巴达待在为机械猫狗、小型智能机器人之类的宠物提供的舱室有点委屈他，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其实是玲用心灵感应给他发来的讯息，让他这么说，至于为什么，陶尚目前还摸不着头脑。
好在星航公司的服务态度还是很好的，美女乘务员并没有当众询问原因，而且看起来她也没有要问的意思。
“非常抱歉，先生，本公司确实规定经济舱乘客不能携带电子精灵，您看……”乘务员说完紧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乘务员使出“杀招”了，看来星航公司的培训课程相当全面……
“那我怎么办？你们的《乘客须知》上可没写着不许带电子精灵登机。”陶尚只扫了一眼美女乘务员，淡淡地说道。
《乘客须知》上真的没写这一条，陶尚登机之前就已经看过了。《乘客须知》一共也只有420条，从头到尾读一遍连5秒钟都用不着。
不过其中有一条的内容是：经济舱乘客须将携带的电子生物交由乘务代为保管直至旅程结束。
在绝大多数民间企业的客户规章中都有类似的规定，电子精灵是被归入电子生物这一类的，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规类，从专业科学分类上讲，电子精灵应该被列入异次元生物的行列。
都说了是民间企业了，哪会有那么详细且高端化的分类原则，而且电精本来就是很稀有的，对于这种星系内航空公司来说，十年八年都未必碰得到一回，所以根本没人会在意这种情况。
其实陶尚早看到这一条了，不过他倒没怎么在意，他完全可以拿“电子精灵不属于电子生物”这个说法来搪塞。
“可是，您真的是违反了本公司的乘客规定……”见自己的“杀招”不奏效，美女乘务员一时没有办法，只能照本宣科。
“客机都出了大气层了，你叫我怎么办？你们要是非得把船开回地球赶我下去我也没话说，当然你们得全额退票还得补偿我的经济损失……”陶尚说着又用手指了指那些看热闹的乘客，“不过你得先问问他们同不同意吧？”
虽说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要说胡搅蛮缠，他还是能做到的。
美女乘务员到这会儿也没治了，虽然还是和颜悦色的样子，不过她的眼角还是在一个劲地抽动。
“您看这样可以吗？我们的头等舱是没有这样的限制的，本次航班正好还有富裕的头等舱，只要您补付头等舱的差额，我们马上为您调配。”
“我没钱啊！你想啊，我要是有钱的话还能买经济舱的票吗？”陶尚这会儿终于弄明白玲刚才为什么要让他那么说，于是便摆出一副无奈加羞涩的样子说道，这演技丝毫不比受过严格培训的乘务员差。
曼哈顿出来的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脸皮厚，执着地贯彻着“空手套白狼”的原则，陶尚自然也不能例外。
据说同是被星探从曼哈顿发掘出来的著名格斗球员毛麟也是如此，现在已经相当知名，并且拥有可观财富的他，也依旧改不了爱占别人便宜的毛病。
美女乘务员现在终于无奈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能随身带着个电精的人居然会买不起头等舱票？真能说笑……不过她当然不敢说出来。
“那您请在这里稍等，我去询问一下乘务长……”说完她便匆匆地离开了。
“为什么不能把电精放在经济舱？”见乘务员走开去，陶尚连忙把脑袋凑到玲的脸旁边问道。
“太空船能源系统的主控制器就在下面，一旦寄居瓶被损坏了，里边的电精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完全不会在空气中停留。而电精从一台电子设备搬迁到另一台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开销相当大，大约有数百万联邦盾，这些都要算到星航公司的头上。”
陶尚了然地点了点头，相比数百万盾的赔偿款，一个头等舱又算得了什么，虽说事故的可能性其实很小，因为寄居瓶是相当结实的。
“这事你以前是不是也干过？”
“嗯，以前碰到过这种情况，拉塞尔突然想出来这个办法的，说的话都跟你差不多，后来他每次坐太空客机都只买经济舱票，然后把帕米带在身上，还故意让乘务员看到。”
陶尚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小子比我还没品……同样的事情都出了那么多次了，这家星航公司怎么就不知道修改一下《乘客须知》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玲用食指敲了敲下巴作思考状，“也许他们嫌麻烦吧？”
看起来经验会成为公理这句话不假，没过多久那个美女乘务员就回来了，然后领着陶尚和玲去了头等舱。
当然，没有额外收费。
星系内太空船一般都不具备曲速引擎的，像这种搭载了二级亚光速引擎的民航船，速度一般也就是光速的千分之一左右。
正巧目前金星的位置在太阳的另一边，处于和地球最远的状态，飞船的航路要避过太阳，所以航行时间要稍微长一点，大约一个小时出头的样子，再加上加速和减速的过程，总计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这一次算是赚到了。
进入头等舱后，陶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先进行一番搜刮。
而这个时候，斯巴达又说话了。
“不好意思，刚才我花了点时间来了解这个空间的状况，所以没回应你。”
听到斯巴达再次和自己交流，陶尚连忙先把食物放到一边，掏出寄居瓶，将精神力放了出去。
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玲一看陶尚又进入了状态，便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一边。
“别再用精神力挤压我了，我扛不住你这几下的。”
陶尚听到斯巴达这么说，连忙收回了精神力，不由得开口道：“你竟然拥有自主意识？”
他这句话是用嘴说出来的，旁边的玲听到之后吃了一惊，双目紧盯着斯巴达。
“算是吧，直接用思维交流可以嘛，你用嘴说话这样让我有点不习惯。”
“那好吧！”陶尚在脑子里说道。
“嗯，我刚才探索了一下你的信息库，发现你们把从我们那个空间过来的……同类，叫做电子精灵，另外你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斯巴达，我已经了解了关于你们地球古代历史上那个斯巴达城邦的信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
“你真的拥有自主意识？你跟其他的电精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和你都是来自同一个次元吗？”
陶尚现在相当的兴奋，要知道拥有自主意识的电精在全宇宙都是屈指可数的，而能像斯巴达这样和人类对话的，他还从来没听说过。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有自主意识，不过在我们那里是没有这种概念的，而你说的其他电精，他们并不是从我的空间来的，不过和我的世界相差并不多。相比他们，我更完整一些，或者你可以认为，我比他们更进化一些。”
像斯巴达这样拥有自主意识还会跟人类沟通的电精，陶尚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一个本来痴呆得让人抓狂的电精，现在居然带来这么个意外的惊喜，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通常电精都是非常顺从的，而眼前这个家伙，虽然还算挺客气，可说话的语气却显得牛皮轰轰，就是不知道以后让他做事时会不会唧唧歪歪。
“所谓微观世界，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微粒内的世界，比如一个质子，从你们的宏观世界来看，万物都遵从于宇宙规则，每一件事物，无论大小、复合或者单一，全都具有和宇宙相似的结构，就算是一个质子也不例外。
只不过当观察角度缩小到微观程度的时候，表现形式也会有所不同，但本质还是一样的，我就是来自那样的一个世界，并且存在于那个世界的高维度空间，在我们的微观世界里，思念就是我们的基本形态。
越是处于低维空间的思念，互相之间就越排斥、数量也越多，而随着维度的升高，思念就越统一、越趋于个体。
而你们这里的电精，则分别来自各不同的微观世界中的各不同维度，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自己原本空间中的某个思念，而一少部分则是某个围观世界中某个高维空间里的思念集合体。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在我所在的那个空间，我是唯一的思念集合体，或者说我就是那个空间。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换言之，你就是一个质子。”
关于星族学者创立的那个微观世界论，陶尚多少了解过一些，所以斯巴达所说的他还是能理解的，而他提出“你就是一个质子”这种说法，只是为了简化问题罢了。
“你这么理解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你明白我是什么就可以了。”
“大致明白了，那你跟其他电精有什么区别呢？”
“你真的明白我刚才的话了？”
“我是问在这个空间，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陶尚虽然只是用思维来对话，可他的表情却显得很不屑。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就好比别的电精是一个人，而我是很多人组成一个组织好了。”
“那就是说你应该比其他电精都强大了？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有一点力量？”这家伙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这才是陶尚比较关心的问题。
“这个……我对这个空间还不了解，还不太明白这里的力量构成原则是什么，你看，你自己会十几种语言，而我到现在连其中的一种还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呢。”
“哎对了，你说你先前一直在睡觉，那前段时间对我的精神力感知一直作出回应的又是谁？”
“那是我诸多感识中的一个。”
“这我能理解了，那你算不算这个空间里最强大的电精呢？”
“这我不确定，因为我也不知道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有没有比我更高维度的存在，而在这个世界，应该还有一些和我一样来自同一维度的思念集合体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你不是我的接触者吗？我以后当然是跟着你了，而且你的记忆库里信息量相当大，够我学习一阵子了。”
“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陶尚最后挠了挠脑袋总结道。
“什么不同？你们俩交流完了？”在一旁等着的玲见陶尚开口说话了，连忙凑过来问道。
“啊，不好意思，你再等一下。”看着玲一副急切的样子，陶尚连忙说道。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斯巴达又向陶尚问道。
“没有了。”
“那我就继续学习了，祝你假期过得愉快。”斯巴达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没动静了，只能看到寄居瓶里的那团光还在一如既往地跳动着。
“不好意思，让你在旁边等了这么半天。”陶尚稍微理了一下头绪，转过来冲玲说道。
“斯巴达拥有自主意识？”
“是这样的……”
跟玲解释刚才斯巴达说过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是件挺麻烦的事，陶尚花了大约半小时才让玲搞清楚了状况。
刚才的那番思维沟通也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民航飞船距离目的地已经不算很远了，陶尚赶紧集中全副精力去解决冰柜里的那些食物。
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终于解决了，现在的陶尚精神非常好，食量也明显大增，似乎嫌占到的便宜还不够，绿眉小子打算在离开之前把冰柜里的东西统统都消灭掉。
虽然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把东西都吃光，不过陶尚对于头等舱的待遇还是相当满意的，他已经暗自打好主意，以后乘坐太空飞船的时候还要再用这种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