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不良嘴上应着,但心思早已全在那口棺椁上了。
殿中央的这些石棺,应该是天门王的子嗣和麾下的有功之臣,白眼鬼清楚这些,是因为在天门王后人墓中有份血帛书,里面就特别指出了这件事,而正是由于入葬阴王墓的资格问题,使得天门王的后人发生了争夺家业的事,导致天门王的活墓大业一夜间功亏于溃,其中的金螭玉狴流入旁支之手,也就是说,白眼鬼盗的那个墓主人,是天门王家族的旁支。
张不良看清了在主棺前守着的两盏人形长明灯,半跪着半人多高似海底鲛人的干尸,双手的肉蹼都清晰可见,它们抬头张着巨大的鱼嘴,尖牙密布,灯芯就在嘴里,此时还在燃烧。
这都过去千年了,这两盏长明灯还在燃烧,难道这鲛人的尸油真这么经烧,就在张不良惊奇之时,他发现从主棺两侧各延伸出一根导管连在鲛人身后,他根本没来的及想这导管的作用,就猛然被主棺上的东西给震住了。
还好他没有密集恐惧症,因为主棺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类似虫卵的东西,就像海滩礁石上的壳类,细看之下,发现它们跟石壁上的另一个图腾神火很像,完全是一只只干瘪了的蜒蚰!
在主棺的正上方,有一面彼岸花形的圆盘,白眼鬼忽然转过身背朝主棺,面相宫殿大门就这么跪了下来,朝殿外隔空叩首一拜。
“恩人,你托付的事我已完成,但你的恩情,世代不忘。”
张不良终于明白,白眼鬼这是在跪拜爷爷。
小白眼朝着张不良纯真一笑,看来上代的羁绊已经在下一代延续。
白眼鬼在郑重跪拜后站起身,对着张不良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主棺边,这时黑校尉又钻回他身上,而他伸手抓向彼岸花圆盘,上面正好有五个指印。
“彼岸在前,乾坤顺转。”
只听白眼鬼念了这句类似暗诀的话后,手用力往右拧动彼岸花圆盘,顿时主棺中有咔咔机关触动的声响,整个棺身猝然一震,引得长在表面的“蜒蚰”苏醒了过来,体内顿时发出幽暗蓝光,但像燎原星火般越来越亮,最后亮起了体表的蓝纹!
白眼鬼拿起了彼岸花圆盘,在它下面有符阵之用的青铜纹,中间是两个凹槽,形状正好与金螭玉狴契合。
宫殿内发出蓝光,站在外面的人也被这一幕吸引了,其中雷步枪忽然往前踏出一步,自顾自说道:“再往里,那口魂钟真的就能感应到了么?”
“雷步枪,你要干什么?”唐浅冷道,眸中闪过一丝戾色。
雷步枪撩了一把飞机头,呵呵笑起,准备往前走的身子忽然一止,回了句:“我只是无聊。”
听到这句说辞,姜西雪和独孤纯阳都有种浪子回归的感觉,因为自从被白毛皮仙摄魂后,雷步枪已经蔫了两天了。
“无聊就老实站着。”唐浅只用余光瞟了一眼雷步枪。
这时,张不良已经将金螭放入左边的凹槽,顿时这面符阵有了反应,好像被几千度的烈火焚烧,上面的阳刻符纹率先变得通红发烫。
张不良向白眼鬼投去询问的目光,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准备将玉狴也放入凹槽,可就在这个当口,在外面才刚消停的雷步枪忽然又说话了。
“你们说,他们手里的矛杀过人么?”
在场的人都明白,雷步枪指的是眼前护卫手中的青铜长矛,只因为年代久远,上面布满了锈斑,但是,他问这个干什么?
就在所有人的思维被这个问题带过去时,雷步枪忽然大步向前,走到护卫身前就抢过这杆青铜长矛,接着没有半点停顿,举起它直接往大殿内投去。
因为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又太不可思议,所以这些人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就这么眼睁睁注视着青铜长矛破空而去,就连唐浅也如此,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正好看到转过身的雷步枪,他的笑容狰狞诡异!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殿内的三人根本没有察觉,直到青铜长矛大力穿透了白眼鬼的身体,冲力带倒了他,使他两手撑在了主棺上。
“爷爷!”小白眼惊恐大叫。
张不良赶忙停止放玉狴的动作,上前扶住白眼鬼,只见白眼鬼的殷红血液顺着青铜长矛滴落主棺,那些“蜒蚰”一沾染鲜血竟然爬动了起来。
在下一个呼吸间,雷步枪撞开挡路的九指,以惊人的速度逃离,而高悬在大门上的魂钟动了,“当——”的一声,金光声浪映入所有人的眼眸。
唐浅扭头紧盯雷步枪的背影,朝着陈忠大喊道:“抓住他!”
这样的突变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情形在下一刻变得更糟,因为魂钟响
了,而正好注意到的独孤纯阳发现石阶上有黑影掠过,它们正如投射在地面的人影,分别移向站着的鬼魈!
“是石瘟!”独孤纯阳内心惊道,原来这东西不在鬼魈体内,而是藏在地底。
石瘟入体,这些鬼魈即将苏醒,有一只醒的最快,上半身立马动了动,之后脖子一挺头一扬,竟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像山中枭类的声音。
既然已经惊动了鬼魈,唐浅也不管正跟陈忠过招的雷步枪,回身冲向护卫间的过道,想着一口气冲到宫殿内接应张不良,可眼见马上就要醒来的鬼魈,想到外面阴王城中的上千石头人,她瞬间做了决断,朝着张不良他们喊道:“先别管了,撤!”
张不良也知道这时候就算打开了主棺,也来不及带走先祖的身体了,所以先让小白眼扶住白眼鬼的身体,他想先去拿回放好了的金螭,可手指一触碰,指尖立即被烫焦,冒起一股焦烟,看来只能先把金螭留在主棺上了,张不良当机立断赶过去抱起白眼鬼,对着失了魂的小白眼吼道:“撤!”
两人快速跑出宫殿,正见唐浅想一刀砍了最先动那只鬼魈的头,可她还是放弃了,生怕一个不慎自个成了石头人。张不良见到唐浅的第一句便是:“谁干的?!”
情况紧急,唐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简单利落两个字:“先撤!”
张不良边跑边望向接应的九指和牛头,还有已经跑向岩壁的独孤纯阳及姜西雪,那边陈忠正呆呆站在原地,仰着头,因为在他上方,雷步枪正只身钻入盗洞,他居然有本事一矛偷袭白眼鬼,还能与抬棺人过招,并顺利遁走。
“爷爷。”
小白眼紧跟着张不良,痛苦嚎叫,而白眼鬼在张不良怀里一声不吭,只虚弱的说着:“别管我,鬼魈醒了,你先跑。”
张不良脑海中闪出白眼鬼手捧那碗榨面跪在家门前的画面,这时候一股脑的热血,只回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