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兆听着唐杰臣的叮嘱,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眼睛望着车窗外的街道,过了会儿忽然笑吟吟的说道。
“杰臣,我们两个打个赌吧,我赌这次和洋人合办银行的事情要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上一把啊?”
两个人年龄相仿,又是至交好友,林启兆说起话来就随便了许多。、
“这就是你一路上放不下来的心事吧?”唐杰臣苦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林启兆,这都快到总督府了,这个家伙居然还给自己来这么一出。“赌就赌吧,要是我赢了,你就给我收起这份不落正经的样子,安安心心的主持银行的事务……”
“要是你输了怎么说啊?”林启兆目光一闪,带着些许狡黠的笑容。
其实唐杰臣心里对这个合办银行的事情,也是没有多大把握。但是这时候被林启兆一激,忍不住说道,“要是我输了,随你怎么个说法。但是话我看先说在前面,呆会儿到了总督府,你这些个杂七杂八的念头可是半分也不要提。”
“要是你输了的话,我要你们怡和洋行帮着我做件事情……”林启兆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盯着唐杰臣说道。
唐杰臣正准备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林启兆却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君子一诺千金,反正你记住就行了。”
看着林启兆一脸的神秘古怪的神情,唐杰臣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也懒得去追问。这个家伙向来都是如此,看似不着调,冷不丁就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马车在天津卫里转悠了一大圈后,缓缓的停在总督府门口。
唐杰臣和林启兆跳下马车,整了整衣冠,跟着先前迎接他们的那个书办从侧门走了进去。
穿过门外沉默肃立的一排总督府的亲兵,便听得门里一种急匆匆的脚步声,早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
还未走到二门,唐杰臣便看见盛宣怀远远的从门里迎了出来。唐杰臣慌忙拉着林启兆急步走上前去行礼问候。
少不得便是一番寒暄,盛宣怀和唐杰臣的叔父父亲都是北洋办洋务顶尖的人物,此时自然拉着唐杰臣的手问了些旅途上的情况,又微笑着和林启兆说了会儿话,才徐徐说道。
“中堂大人翘首以盼两位,已经多日了。闻听两位今日会到达津门,他原本是要到大沽口炮台巡查防务的,今日也把这事放开,专门在总督府里等着你们。”
闻听李鸿章竟放下北洋的要务,两人都不免有些忐忑,慌忙请盛宣怀带着两人进入内堂拜见中堂大人。
盛宣怀所说的倒也不是客套话,李鸿章此时正坐在自己最中意的那套洋人的西式沙发上面,满腹心事的等待着这两人的到来。
他是七月下旬回的津门,原本打算上的奏请与洋人合办银行的折子,也因为中间的这些波折,暂时搁置了下来。加上北洋一大堆的事情,他也无法在京城里面久呆,便匆匆赶回津门,一边处理北洋要紧的事务,一边等待唐杰臣和林启兆的到来。心里却是对唐杰臣举荐的林启兆万分的不敢放心,进而对办理银行的前景也是万分的忧心忡忡。
世间最烦恼的事情,便是看见了一点希望,却又半分也把握不住。此时李鸿章的心情恰恰如此。患得而又患失,可这得失之间却是大清的国运气数,是他苦心经营了半生的北洋。
正忧烦不已间,听得屋外传来一阵隐隐的说话声,便知道是唐杰臣他们到了。他扬了扬手,示意身边的下人都退下去,自己端坐在沙发上面,沉默的等待着唐杰臣他们的到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