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董梅洗大肠的这刻钟,已经流传出好几个版本。
事情是这样的。
春花婶子见过董梅洗大肠,一路上自个嘀咕,唉!怀着孩子想吃肉,没钱就吃装过粪的骚肠子哟,可怜啊!
有人就听见了,互相说了几嘴,大致意思是孕妇嘴馋,没法子吃肉,就买些便宜猪肠子吃。
那猪肠子定是人家不要的,她像个讨饭的一样求着卖肉的送给她,还是干回了老本行,真是造孽啊,带着孩子一起要饭,金水气得要从地里爬出来找她算账。
可不能这么说,要是她在李家好好的,哪能去讨饭,说到底还是李家容不下她。
这话不对,听说是她自己死活要离开李家的,那李家人嘴说干了都留不住她。定是心里有鬼,现在独门独户地住着,公婆管不着,谁知道会做些什么腌渍事呢。
几个妇女边走边说,差点吵起来。完全偏离猪肠子话题,拐弯到李家跟董梅的关系上去了。
没有生粉,没有黄酒,就连白面她都没有。董梅肉疼地撒了盐,抓了几把草木灰,使劲揉搓,顾不得呛鼻的膻味。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些,前世的丈夫好这口,家里的阿姨经常做来吃,大致见过如何洗肠子。她翻出肠子里面,简单撕去大块的肥油,考虑到这儿的人肚里没什么油水,有意多留点肥油在里面。
洗好大肠的董梅,端起木盆,腰酸腿麻缓缓走回家,心里还美美地想着卤大肠的事情。
“姐姐啊,这肠子是能吃,可你现在怀着孩子,闻不惯那味儿,再说孩子们也不喜这东西,你不是糟蹋了钱又讨不到好吗?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啊?今天花了几百钱啊,你上辈子到底过得什么日子啊?”
梅娘见那些花了钱的猪大肠,感觉她犯了大罪一般。
“我上辈子过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的神仙日子。”相比之下,她前世可不就是跟神仙一样么。
“我知道我家穷,你也是迫不得已,可是你不能拿话噎我啊,我是担心以后的日子……”
董梅道今天心情好,不跟她计较。
到家门口她瞧见扛着锄头背着篓子回家的姜秋菊,身旁的大黄狗快半人高,乍一看吓了一大跳,不过这大黄狗在她身旁但是乖巧。
两人互对了个眼,那姜秋菊是真的黑,但是五官很立体,就现代审美标准,这黑模样恰恰突出了她的个性美。她瞧了眼董梅端着的大肠,皱皱眉,又盯着她看了会。
她倒是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到家放下东西,董梅就翻箱倒柜找出针线麻布,缝制几个小布袋子,凭着感觉从各样调料里抓点塞进去,封口。
另起一锅,烧水把大肠焯水,再次清洗。接着炒个糖色,下大肠翻炒,上色之后加水没过大肠,下调料包,倒点酒和酱油,加点盐和糖霜。等着慢慢炖吧。
大骨头的香味出来了,捞起大骨头,过滤掉碎骨头渣子,用剩下的汤汁做锅底,打一碗糙面糊糊,用木勺舀进滚烫的锅里,打个蛋花,再切点芹菜沫儿,黄黄绿绿的飘在汤上面,看着挺有食欲。
专心准备晚食的她都没注意到孩子闻着香味,已经站在身后。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