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周国,莫干崖。
一辆马车奔驰而过,其中坐的一对男女,正是周国大氏“祝”的祝紫渊夫妇。
“幸儿,别哭了,战事总有牺牲,菱鸢她…唉,这也是无奈之事。”祝紫渊看着妻子凭空泪垂,尽力安慰着。
“祝紫渊!你自己女儿丢了都不心疼吗?打仗打仗,除了打仗你还会些什么?”妻子赵氏一把推开祝紫渊,“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武夫,武夫还不是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祝紫渊长叹一口气,“我能怎么办?战场之中本就风云难辨,那灰衣人本就是修道高手,就算我在场,又怎么能夺回咱们的孩子?”
赵氏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哭着。
突然,马车陡的一停。
“老爷!夫人?”车夫大喊着,“前面有两个孩子拦住了路。”
祝紫渊撩开门帘,向外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抱着一名女婴,呆呆地站在马车前。
“孩子,快退开,这是官道,别站在这里。”祝紫渊正色道。
“师父让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男孩道。
这时,夫人赵氏也向外探首,看到了男孩手中的女婴,不禁眼泪直涌,仿佛又看见了自己被人掳走的孩子——菱鸢。
“老爷,你不觉得这女孩,长得很像菱鸢吗?”赵氏收了泪意,问着祝紫渊。
祝紫渊定睛观瞧,才见那女婴着实神似自己曾经的女儿,只是少了眉下那一粒痣。
“少年,你手中抱着呢,是你的妹妹?”祝紫渊问着。
“不知道,师父让我抱着,我就抱着。”男孩说。
“那…你师父究竟何许人也?又到哪里去了?”
这时,道两旁的竹林沙沙作响,竹林的深处,似有人影走来。
未出两步,祝紫渊就看见了那是一个青衣书生,年岁不过二十出头,眉目清秀,丰神俊朗,但是祝紫渊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波动。
“凡人?”祝紫渊心中一动。
“这是我的徒儿,不知给二位带来什么困扰,还请恕罪。”青衣书生笑起来很好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和力。
“哦,还未问…”祝紫渊话刚说到一半,一旁的赵氏就抢话问道:“不知这女婴,是公子的亲故吗?”
青衣书生听闻一笑,“并非,只是恰巧在山下的茶园外见这孩子无人照看,这才接来,可惜我们并无乳水,这孩子喝了三日稀粥,也是苦了她。”
“那正好啊!”赵氏正欲大喊,却被祝紫渊摁下,祝紫渊淡淡道:“那先生既然这孩子无人照看,你们又不便安养…我是周国的镇东将祝紫渊,先生若是信得过,可否将这孩子与我们托养?”
“本就看你们不是平平之辈,既有女眷,就托付与你们也好些。”书生淡淡瞥了男孩一眼,“易儿,不用再抱着了,把那女童交付给这两位吧。”
“是,师父。”
接过女婴,赵氏泪如雨下,仿佛自己曾经的孩子再现在她眼前。
这时,青衣书生却要离开了。
“先生且慢,这次先生相助,如将我妻子救了一般,还未问得名氏?以后何时有机会登访?”祝紫渊问道。
“天涯漫漫,自有相会时,鄙人姓苏,若想寻我,向前三座山便是。”书生说罢,牵着男孩的手,消失在竹林的阴影中。
祝紫渊还未反应过来,赵氏就拉着他的衣襟,问着:“老爷,你说这孩子,我们起什么名字好…要不就叫茗歌如何,采茗而歌?”
祝紫渊默不作声,一直望着青衣书生离去的方向,忽的道:“你觉得可以,便好。”
一路上,男孩的话很少,在要出竹林之时,他却突然开口:“师父,我们捡了那妹妹,还没起名字呢。”
“那我们打个赌,易儿。”青衣书生笑着,弯下身,看着男孩,“你们一定会再见的,不论你们是否知道姓名。”
“骗人,师父又骗人,她在城里,我在山里,又怎么会见面的?”
“那就依师父的赌,如果你赢了,就放你出山,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书生依旧笑眯眯的。
“那…师父赢了呢?”男孩问着。
“那就…替师父看好咱们的那几座山,永远别让外面的坏人进来,怎么样?”
“好呀好呀,最讨厌坏人了。”男孩兴奋地拍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