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奴婢一个下人自然也不好自作主张多嘴。”
“后来晨昏定省,每每姑娘都要在宝墨堂闲等上一个时辰,然后立在伺候她用膳,呵,这样就算了。”采柠回忆,“钱老夫人还总装病要姑娘侍候左右,姑娘倒茶她不是说烫就是说冷,然后嘲讽姑娘,还要姑娘给她倒洗脚汤。”
“有一次,钱老夫人指明要刚烧开的滚热的洗脚汤,姑娘打来,钱老夫人却骂姑娘这是要烫死她,一把踢翻木盆。”想到这件事,采柠身上开始发抖。
“水被泼了一地,姑娘一时不防,白嫩的手被水烫得起了泡,一连几天都没消,还要带伤伺候老夫人,后来还化了脓……”到现在还有个疤呢!
采柠恶毒地想,若真能烫死钱老夫人便好了!
她的姑娘不是贫民丫头,是乔家金尊玉贵长大的千金小姐呀!
采柠怨怪:“姑娘对我们自己亲娘都没这样周到地照顾过,可钱老夫人仍旧不满,对姑娘的刁难并没有减少,还隐隐有得意之形,变本加厉。”
“比若这种事情还不只一件,或大或小比比皆是,奴婢已经说不过来了。”
“并且中馈大权现在仍旧握在钱老夫人手里——钱老夫人吝啬,姑娘包括姑爷的一切吃穿嚼用,还有打点上下的赏钱,都是吃自己的嫁妆。”
采柠冷哼:“要不是吞儿媳嫁妆会受千夫所指,奴婢想,姑娘手里的嫁妆同样保不住。”
到这里,采柠闭眼:“还有一件最最要紧的事。”
采柠攥紧手心:“姑娘,小产过一次!”
“你说什么?!”乔织心下一颤,她从没有听过有人说这件事情。
“你说清楚些。”
采柠把事情道来:“其实姑娘嫁来钱家不久就有了身孕,只是姑娘自己不知道。”
“那段时间姑爷翰林院里有事,在钱老夫人的命令下,姑娘搬进了宝墨堂的丫鬟房里,亲力亲为伺候钱老夫人半夜起夜、喝水,不过一旬时间姑娘就撑不住了……”
“一个傍晚,姑娘正给钱老夫人打洗脚水,当时奴婢就在姑娘身边,只是姑娘不让奴婢帮她……”想到那个画面采柠身上开始发冷,指尖发青。
“随后,随后端着木盆的姑娘突然说肚子疼,不一会儿就流了好多好多血——那会儿天又热,裙子薄,血迹直接浸透下裙,连地上都沾上了。”
“奴婢害了一跳,两步作一步跑去找钱老夫人请她请郎中,钱老夫人还指责姑娘娇气。”
“直到见了姑娘瘫在满是血迹的地上,钱老夫人才请来郎中。”采柠切齿,“郎中来了方知是早有了身孕,胎儿没保住,并且,并且伤了身子恐怕再难有怀上。”
“而后老夫人非但没有愧疚收敛,还讽刺姑娘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话语十分难听!也不看看姑娘是为什么伤了身子的!”
采柠咬牙半晌,长叹一口气:“多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说句逾越的,奴婢看着姑娘长大,把姑娘当自己亲妹子,这半年来姑娘真的很让奴婢心疼……可奴婢自知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也曾劝过我们姑娘,姑娘却不听。”
“奴婢每每觉得姑娘不开心,可姑娘总说自己开心。”
“奴婢想,一定是姑娘不想给娘家添麻烦。”采柠抿唇,“若被乔家老太爷老夫人和老爷夫人还有几位公子知道,免不了和离解决。
“届时世人不会说钱家如何,只会说我们姑娘是被休弃回府的,甚至会影响二姑娘的婚事。”
“即使来日再嫁,更难找到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