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里在千金小姐柔软的蕾丝床上睡得很香,清晨,唤醒她的不是冰冷犀利的闹钟声,而是保姆的温柔吐息。
“小瞳,江小姐,该起床吃饭了。”保姆赵阿姨在宅子里做了有一段时间了,见沈子瞳在床上哼哼唧唧却迟迟没有换衣的动作,便一点不避生地去掀她家小姐的被子,哗的一下,所有被子全落在了江千里的身上,江千里只好迅速爬起来。
“小墨和老爷都已经在餐厅等着了,你还好意思赖床。”保姆身强体壮,伸手轻轻一提,就将沈子瞳小鸡一样地提起来。沈子瞳迷迷糊糊地下床,迷迷糊糊地洗漱,而后迷迷糊糊地去了餐厅,江千里在后面跟着。
早餐也是极丰盛的,餐厅一张长桌,摆满了形形色色的食物,长棍面包、土司、蔬菜沙拉、咖啡果汁、培根香肠,中式的还有油条和皮蛋瘦肉粥。不知如此奢华的早餐是刻意准备,还是一种习惯。
沈子瞳依然不在状态,江千里则看得口水泛滥。
沈清流为江千里拉开椅子,满眼极具风度的笑。江千里被他周身散发的光芒刺得抬不起眼,浑身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冷倾墨坐得比较远,正在看一份报纸。江千里和沈子瞳来了,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更别说友好微笑了。
一大清早见到这么一块冰疙瘩真不愉快,但江千里并不打算让他坏掉享受奢华早餐的兴致,捉住面包大嚼特嚼。沈子瞳抱过橱柜上的曲奇饼干,慵懒落座,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献宝似的将饼干罐举到江千里面前:“我习惯每天早饭前吃两块饼干,你要不要尝尝。”
“小瞳,别把你的坏习惯传染给别人,你们要是全被饼干撑饱了,这一桌的早餐还有谁吃啊。”沈清流充满宠溺的呵斥让江千里只能低头咬面包。甜美的花生酱在口中变得稀薄。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向沈清流复仇。
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复仇。
再憎恨,也无法复仇。
无法去向一个体贴周到的父亲复仇。无法用,阴森的情绪,与他温暖的目光抗衡。他的存在甚至让她对斜雾镇的想念泛滥起来。
因为徐安安,她走进了沈清流的家,但,或许只能,到此为止。
鸟房子钟敲响,有鸟发出咕咕的鸣叫。江千里顿了顿,猛然回头去看钟,惊愕地张大嘴巴。
“再过五分钟早自习就要开始了!”前一秒还在享用美味的早餐,而这一秒,江千里便从天堂坠下,耳边冷风呼啸。豪宅的生活太舒适,让她忽视了做学生的本职,更让她忽视了,她是和最不爱学习的沈子瞳住在一起!
听闻江千里的惨叫,沈子瞳捧着饼干盒投来平静的目光:“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迟到一次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冬天我经常旷掉早自修,运气好的话,第一节课也能旷掉,老师都见怪不怪了。”
沈清流在一旁无奈扶额,冷倾墨波澜不惊地切着盘里的香肠。整个餐厅看起来是那般祥和,只有江千里这一角,地动山摇。
她到底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我必须得去学校了。”江千里迅速起身,作势就往餐厅外走,看起来十分坚定。沈子瞳跳起来捉住她:“偶尔迟到一次又不会怎样,顶多被老师骂一次。难得来我家,至少吃完早餐吧。”
江千里扫了沈子瞳一眼,无奈道:“我是数学课代表,老师要我在早自修的时候讲两道单元考试卷上的大题,而且,我还要收作业。”
“对哦,你不是我,能者多劳。”“那我先出去打的了,你慢慢吃。”
“哎别啊,现在上学高峰加上班高峰,出租车可一点不好找。”沈子瞳捉着江千里不放,“叫我哥开车载你去吧,他今天上午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