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攸的密信连同五千颗鲜卑人头的捷报传进了东都洛阳,在歌舞升平的洛阳只是引起了一个小小的震动,或许还未翻出一朵浪花就被淹没了。
除了在底层的劳苦人民,还记得洛阳城外曾经有一匹快马和五大马车人头冲进了城门,在街道上宣扬幽州捷报。
只怕就无人会去记住它,幽州太远,那贫寒之地谁愿意去那谁是傻子,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三教九流只当是苍蝇嗡嗡响了几声,赶走便罢,又继续纸醉金迷的生活,巴结上层人,蔑视下层人。
这些目光短浅的人并不知道,幽州差点易主,大汉差点被嘲笑,就算是洛阳城,只怕也难以稳固。
但是这件事,却被皇帝刘宏重视了。
刘宏在看完密报的时候,哈哈大笑,不顾瘦弱的身子因激动而颤抖,“鲜卑人恶,终年侵扰我大汉疆土,奈何如今我大汉国力渐弱,已无力清剿异族,朕有愧啊,幽州濒临大难,几乎使我朝蒙羞,哈哈,幸祖宗有灵,天将国士,救我幽州,救我大汉,哈哈,朕心甚慰……”
东汉皇帝刘宏在未央宫的书房里开怀大笑,对魏攸信里说的临危救难的张梁很感兴趣,决定要大肆封赏一番,有机会也要召进宫见一见。
竖日卯时,百官入朝觐见。
赫然发现时常迟到或是根本就不上朝的天子竟然早早的就端坐在了金銮殿的龙椅上。
“上朝!”
一声尖细的声音从皇帝刘宏的传来,是刘宏最信任的十常侍张让例行通传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起身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刘宏脸上的笑容自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断过,百官们纷纷猜测究竟有什么事值得皇帝陛下如此高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张让尖锐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将百官的心思拉进了大殿中。
“启禀圣上,臣有本要奏,上月初,青州传来消息,天将大雪四月未止,如今青州百姓已经无法耕种,只怕会错过今年的播种,请求圣上定夺除雪之策。”
忽然从文官中走出一名官员,约莫六十年岁,恭敬地递上一封奏折,众人视之,原来是太尉杨彪,奏折是青州刺史传来的请求除雪之策。
“天象难辨,大雪四月未止已成灾祸,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除雪之策,诸位爱卿可有谁能替朕分忧?”
“这……”
皇帝的一番话,让百官陷入了交头接耳,有心想替皇帝分忧,定能加官晋爵,又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
“圣上,天降灾祸,乃是上天对我大汉的惩罚,百姓不得生活,乃是为官者的过失,今青州大雪未止,臣以为陛下应当登台祷告上天,祈求福泽,降下祥瑞,使祸事避除,国泰民安。”
在百官思考之际,忽然从文官中又走出一人,此人满头白发,面目沧桑,昂头挺胸,不卑不亢的说道,此人正是中郎蔡邕。
此话一出,百官大惊,迅速避开蔡邕,如避瘟神。
“荒谬!大雪乃是天象,如何测之,蔡卿家是说青州大难是朕的过失了,可是如此?”
刘宏忽然发怒,厉声责问,百官噤声,颤抖不已。
却不想蔡邕依然梗着脖子,硬声说道,“圣上,臣不敢,非圣上一人之过,我等亦有过失,然圣上贵为天子,祷告上苍乃是贤明君主为民请福,昔日上古三皇五帝皆曾为民祈福,圣上当为之,如今不止是青州,各地州郡也有各种天灾横祸,烟尘四起,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圣上,臣恳请圣上祷告上苍,为民祈福!”
蔡邕说到最后,痛哭流涕,跪地磕头。
刘宏却是越看越烦躁,喝道,“蔡卿家是说朕是昏君吗?比不得三皇五帝,天灾横祸都是朕不作为所致吗?事事都要朕亲为,要你们有何用。百姓难活,朕心甚痛,你说是为官者过失,朕认为就是青州刺史之过失,再言朕就杀之祭天!”
刘宏怒不可竭,伸手抓起一把奏折,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圣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百官见状,连忙跪地,请求皇帝息怒。
“哼,愚蠢至极,此事再议,还有何事要奏……”
从百官中走出一个瘦小的老头,暗青色的官服穿在老头身上显得异常宽大,走动之下如同一个蹩脚的鸭子,一摇三摆,很是滑稽。
但是却无人敢笑出声来,因为他是位列三公的司徒王允。
“启禀圣上,今日洛阳城都在传幽州捷报一事,幽州将士力斩五千鲜卑异族,实属大功一件,臣恭贺圣上下,扬我汉朝天威……”
“恭贺吾皇!”
王允带头,百官立刻反应过来,口中连连恭贺。
哼,老狐狸,让你抢了先。一旁的太傅袁隗心里暗道一声老狐狸,圣上盛怒,正需要大喜事来冲淡一下,没想到让司徒王允抢了先。
堂下一片称赞之声,让人心烦的蔡邕也被太尉杨彪拉到了一边,眼不见为净,刘宏的怒火基本上平息了。
脸上由盛怒转为平静,再由平静转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