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森理解不了鹿泓的兴奋。
“神的造物”,这是什么意思?鹿泓从自己的钢燃能力中得到了什么样的启示?
他不得而知。
“余哲森……”
褚月曦不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余哲森下意识地扭头,从她和小萝卜惊恐的眼瞳中看到了倒映的自己。
钢燃之力并没有按照他的意志只凝聚于卸去装甲的拳面,而是以无法控制的姿态出现在他的周身。
微电脑中枢发出了高温异常警告。
暗夜流火装甲开始自行崩解剥落,这一次的损坏比他在大桥上纵身一跃时还要严重。
“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鹿泓察觉到了余哲森的异状,赤金的眼瞳中露出审慎思考的神态。
他是个谨慎的人,直到这一刻还在评估余哲森是否在给自己下套。
“实习生,快点离开这里。”余哲森几乎把全部的精神用在了和自己的能力作斗争之上,他只能抽出一丝心力给褚月曦发出提醒。
“这是暴走症吗?”褚月曦看到他身上无法熄灭的火苗,瞬间回想起了钱之漠的身影。
余哲森回答不了,他心里认为是的。
最糟糕的是,他感应不到时心的存在了,彼此之间的同步率似乎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真可悲。”鹿泓摇了摇头,“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腐朽秩序,把自己本该成为完美进化者的身体毁掉。”
“这是什么意思!”褚月曦大声地质问道。
鹿泓叹了口气,上前从她手中夺过了那个不知所措的男孩:“不可与朝菌言暮,不可与夏虫语冰。”
“站住。”余哲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鹿泓回首,看到他身上的装甲已经完全消失,连同那条武装腰带一起被变成了铁水。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十分危险。”鹿泓戏谑一笑,“哦,你应该知道,毕竟你亲手降服了钱之漠不是吗?”
余哲森朝他伸手一指:“放开那个孩子。”
“如果我不放呢?你打算如何?向我冲过来吗?”鹿泓有恃无恐般说道,“在你烧死我之前,也许他会先被你摧毁。”
余哲森迈步。
鹿泓眉峰一挑,神色不改,双手扶着孩子的肩膀将他放在自己身前,站定在原地与余哲森对视。
“余哲森……停下……”褚月曦捂住了嘴,即便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她依然感到灼热的气浪难以忍耐。
“放开那个孩子,我再说一遍。”余哲森继续迈步。
鹿泓微笑着保持沉默,他想,一个后辈小孩想要和自己玩极限施压,这未免也太不尊敬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了。
不就是勇敢者的游戏吗?来吧,看看我们谁先崩溃。
余哲森的衣衫变成飘飞在空气中的灰烬黑絮,裸露的身体肌肤也出现了大片的烧伤红斑。
这似乎和钱之漠的情况不同……褚月曦怔住了。
异能很难伤害到异能者本身,这是常识,即便是出于暴走症状态下的钱之漠,也没有把自己烧伤,钢燃更像是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一层火焰外衣。
但余哲森的情况看起来……像是在把自己当成燃料。
鹿泓在彼此的距离进一步缩短时感到了莫大的危机,他的心开始动摇,自我怀疑,但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放弃对峙。
终于,余哲森伸手。
男孩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在双臂被火焰舔舐的那一刻,鹿泓终于抛下尊严,放开已经被钢燃裹住的男孩闪身逃避。
“如果恐怖分子挟持人质怎么办”,这恐怕是所有反恐人员都必须面对的课题。
鹿泓想起了早年在星舟市安全局内部流传的一个笑话,说只要失手把人质击毙恐怖分子就没有可以用来威胁的东西了。
这个笑话貌似是从某个斯拉夫人专员口中流传开来的,当然只是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