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东坡居士一手好词,便将月光化为千里的桥梁。
“又要走了?”
她皱了皱眉。
“谁知道呢?”我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玉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葡萄酒饮之甘甜,色如胭脂,须眉男子饮之,便有几分懦气在里面,但若是配上夜光杯,便与红酒相辅相成,如饮血之般,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岂不壮美?”
“有理。”
她做到石桌旁,也斟了一杯。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她伸出酒杯,却碰了个空。
玉杯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月光辉映,像是下了满地的雪。
——
如你所见,我,是个旅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拥有了穿梭时间的能力。
只可惜,我无法控制它。
穿梭的时间可能是过去,可能是将来。
可能是高楼林立的大厦,也可能是高山流水的山畔。
但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在等着我。
一个人的寿命若是无穷无尽,将是怎样的感觉?
永生在之前的我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但我确确实实见到了这样的人。
第一次,我漫步于夏朝青铜林立的三星堆中,偶然间的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大人何故惊慌?”她问到。
“没……没有。”
我略显慌乱的解释道。
“如此甚好。”
当我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景色变换,周围便又变了一副模样。
天空中飘满了不名飞行的代步工具,人们低着头摆弄着手中仅有光屏的电子设备,量子与粒子的气息令人无法反应。
“诶呀!”
“抱歉!”
茫然的四处逛着,却不小心撞到了面前一个低着头玩手机的女孩。
“你……”
我吃了一惊。
眼前的这个女孩,明明就是不久前心跳的那次记忆。
“你……”
她歪着头打量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好久不见,不是吗?”
大约五秒钟的尴尬沉默后,她紧锁的眉头展开,脸上笑容绽放,温暖的像太阳一样。
“好久……不见。”
不知所措的我只能顺着话题说下去。
“上次见到,是唐朝,还是宋朝?又或者是民国时期?还是那个我们最喜欢的共和国时代?”她没头没脑的说到。
“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会知道的。”她神秘的笑了笑。
这次的驻留时间很久,大约有一个月左右。
我和她交谈甚欢,一见如故。
她似乎明白我的所有喜好,喜欢轻音乐,喜欢吃甜食,带点酸味的更好。喜欢宅在家里写一些自以为是的文章。
我很喜欢她,但没有勇气说出口来。
她的热情让我想要踏近一步,她的纯洁让我不敢去玷污。
“永生,就真的幸福吗?”她问到。
“不然呢。”我哭笑不得。
“就算身旁的朋友会接连逝去,就算喜欢的人百年难遇?”
“但至少,活着就有希望。”我说到。
“想活的人却难逃一死,想死之人苟活于世。”她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的人,都像你这么喜欢打哑谜吗?”我笑到。
“只是我喜欢怀旧而已。”她笑到。
“现在已经没有语言的交流了,电波可以传递一切。”
“是吗,那真是可惜。”我摇了摇头。
虽然在这里逗留了很久,但我并没有出去有玩的意思,在这种完全未知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在如此高科技的世界,足不出户也足以生存就是了。
“尝尝?”
她烧开了热水,沏了一壶热茶。
刚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时间便再次开了个玩笑。
理智恢复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村落。
咽下口中的茶,我叹了口气。
“这茶,淡的有些过头了。”
当下
“呼……”
已经是第三次次旅行了,除了观赏美景和感受历史的厚重之外,见她一面也变成了一种目的。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北京的街道上,这是我所熟悉的时代。
直觉告诉我,不必刻意寻找,我们终将相遇。
坐在街边小摊上,要一碗面茶,再点一份我最喜欢的豌豆黄。
或许是感受到她即将到来,我又多要了一份驴打滚——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吃甜品吧。
“嗨,最近过得怎么样?”
戴着鸭舌帽的女孩拍了拍我的后背,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糕点。
“还行吧,今天的打扮很潇洒。”我笑到。
“那是当然,总不能像之前那样一直穿着古装见你吧。”她笑到。
“总是要与时俱进的。”
“那是肯定。”我不可置否的笑到。
“也是苦了你了,一直这样居无定所的四海为家,到处漂泊的感觉不好受吧?”她笑着问到。
“还好吧,现在我倒是有点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我说到。
“不过你倒是真不客气。”
不知不觉间,两份甜点已经都被她吃光了。
“跟你也没必要客气吧,咱可是过命的交情。”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虽然并想不到我跟她到底哪里有过什么过命的交情,权当是一句玩笑话的是。
“老规矩吧,还是住我家,接着给我做饭就是了。”
她笑到。
她很喜欢笑,笑起来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很是可爱,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
虽然是个小女孩的脸,但我心里清楚,她可是个活了几千岁的永生者,我是不敢有半点逾越界限的举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到她生气。
“这次也不知道你能在这里停多久呢……我又得等多久才能见到你呢?”她呢喃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也在等我。
显然她的等待比我更加煎熬就是了。
“不管了,带我去旅游!能玩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她摇了摇头,脸上的阴云一扫而散。
“好吧,你出钱,我去哪都陪着你就是了。”我笑到。
“钱?”她不屑的笑了笑。
“本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
也是,毕竟是永生之人,收藏的古董肯定不会少,缺钱什么的也不大可能。
在有限的世间里,我们以北京为,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完美的旅行。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天地镀金。
日落于东方海岸,暮色四合。
喧闹的中心城区,不知名的美食甜点,车水马龙之间享受一份难得的宁静。
夕阳西下,我和她并肩坐在花海中,静静地看着太阳一寸一寸的慢慢下坠。
我看向她,她的侧脸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我缓缓的靠近她,她微笑着看着我。
我想握住她的手,想把她抱进怀里。
“其实,我——”
微风吹过,轻吻她的发梢。
身旁的人,却已经再次踏上了征程。
曩时
经过多次的旅行后,我已经摸清了我能力的实质。
旅行一词,用在我身上真是再也恰当不过。
我无法改变因果之间的联系,无法改变既定发生的历史,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着历史长河流淌。
我曾经旅行到父母的那个年代,我想要阻止爷爷的自杀,但是却没办法向前一步,除了眼睁睁看着年轻的他被生活压垮。
我想劝老村长不要那么善良,但是话语却卡在了喉咙。
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也无所谓了,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新的旅行开始,我再次来到了不知名的时代。
身体状况已经每况愈下,现在的我身体已经临近崩溃,时不时还会咯血。
肺癌而已,老毛病了。
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环顾四周,或许是来到了古时候的某个朝代。
“这位兄台,请问……白米怎么卖?”
本来想问问旁边粮店的老板现在是什么年代,但显然直接这样问会被当做神经病抓起来的吧。
“全秦统一,每石三十钱,小哥要多少?”
“不必,只是问问。”
在老板疑惑的眼光中,我走出了粮店。
秦朝啊,倒是不错的时候。
粮价倒也正常,应该是始皇帝期间,而并非战乱的秦末。
只是不知她又在何方?
这一次,她没有出现的像以往那么及时,我身无分文,只得饿着肚子在路上闲逛。
早上到下午,下午再到晚上,又冷又饿,还需要躲避巡夜的士兵,我开始想她了。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总是能按时出现,并且能给我及时的帮助,但是这次……
第二天清晨,我便开始了主动寻找她到旅程。
“让开让开,公子妃大人到了!”
一队士兵不停的驱赶着路边的百姓,远远的看见后面跟着一个八抬的大轿,显然是迎亲的队伍。
队伍走进,才发现这队伍是如此豪华,正所谓是:
鼓乐齐鸣,声可喧天,近卫军常伴左右,刀枪士护卫前后。百里内无不轨者,千丈外闻喜鹊声。新娘轿中帕掩面,定是花中第一流。
“如此阵仗,不愧是太尉之子所娶妻也。”旁边的人感叹道。
“女子美貌,当真天下少有,但似乎这亲也是一桩强亲,新娘并不是很乐意。”
轿子经过我面前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心中不详的感觉突然升起。
风掀起了窗帘的一角,漏出轿内佳人的绝世容颜。
“是她!”
我震惊到。
她也看见了我,但令我疑惑的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陌生。
就如同两位陌路相逢之人,抬头一眼便匆匆离去之感。
我想跑上前去,想到她身边,想问清楚故事的原委。
但我却不能这样做。
我不能改变历史——
这是上天开的玩笑吧……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五味杂陈,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知多久后——
我抹去嘴角的血迹,心中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太尉之子新房遭人抢亲之事传到了大街小巷。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在几十人的围攻下逃脱太尉府的,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怎么打破因果的束缚的。
城郊——不知名的角落。
“何必如此?”
她问到,语气仍然冷漠。
“我们是朋友。”我笑到。
“何为朋友?”她问到。
“同门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
“有趣。”她笑到。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我说到。
我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
“朋友需要这样吗?”她缩了缩手,但是没有挣脱
“然。”我点了点头。
“汝有觉悟否?”她问到。
“千秋万载,心不变。”我坚定的说。
“汝可知我为何人?”
“在下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