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是啥子情况?”
“哎呀我肚子饿了,多大点事。”不过是一口气焖了六碗饭罢了。不过这本就是一趟既悲愤又喜剧的行程,又增添了可被人重提的故事。
刚到门口舅妈就喊到了,“杨韬,还不快点去,饭都要吃完了。”从这边下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尽了。来这里,既不是桌上游戏,又不是连夜“魔兽”(世界),还不像我一样,进入职业领域后夜夜在欧冠比赛前7分钟准时上线,“一般提前13分钟到7分钟俊哥就要解说两队的近况及该场的11人”——来这里,是为了陪伴外婆走完人生最后一路,是为了人生来就知道的事——死亡而来,心绪无所谓低不低落。这会儿我一进来,这一桌本就(吃剩)差不多了。
“晚9点要举办仪式,在那之前一定要到。”
“我晚饭时就会准时回来。”上楼之后要去的,一定还是敬香堂。对那里,我多了一些无以言表的感情。不过看着这一桌(大餐),还是想先转变转变心情咯。
一下午的比赛消耗挺大。我只是不大愿意也没大必要把刚录完的欧冠小组赛给在场的几位哥们分享。“给你们也看不懂……”这句话闷在心里啊。三个小时不见,安乐堂又新进来一两家。
“这是以前外婆的邻居,你还认不认识?”
“哇!肯定不认识了。”就连在bj的同事、中小学同学都不见得还能认出来了……体育传媒这一行流动性很大,就像球员、教练转会一样。你没在行业内干出成绩,几年下来还只是一个普通编辑、记者,连部门副主任、主任都不是,那我肯定不记得了。这会儿坐在灵堂外的,就是几位sx路的老邻居?约摸都在65上下……其实几次再到千厮门,我都认不出小时候是不是同这几位婆婆有过交集。因为95年前后你们大概也就不过50吧。
“你知道同一时间gx那边也出事了?”我跟妈妈说起了,因为几个小时前才看的报道。前一个晚上,我把ah滁州一所公安局正门前监控录像拍摄到的画面给妈妈看时,她也表现出了同一程度的恐惧,“这段视频在网上流传后几小时内迅速发酵,遭到口诛笔伐。”我只是没多描绘……一对男女在进公安局时被人从后驾车撞飞,本已造成重伤。下车后的男子大踏步过来对两名伤者继续拳打脚踢……
“事后经相关责任人透露才知,原来被撞飞的女子是该男子前妻,而另一个重伤者,是女子现任男友。”我只能表示无语。
“前几个月在gx发生过只因为多看了两眼,两名17岁女生就对一名中学女生拳打脚踢,其中一个(17岁女生)还怀有身孕;而bj又发生了校园群殴事件。这些事件都通过手机拍摄,经过被完整记录。”信息时代,它们都成了引发网络骂战的因素。这些人不当人的事情在现在的社会泛滥。同样是‘生死时速’,人为因素却大相径庭。
二楼已经塞满。昨天夜里谭玉琴老人的家属就把左边的这个灵堂订下了,今天再看已井井有序。好不热闹的一座安乐堂……我完全感觉不到这是在祭奠过世的人。麻将打了一下午,再往里看一眼都觉是罪过——唯有敬香堂,让我能继续难过;也让我,能稍作歇息。
“中国石油綦j分局各同志向已荣退休老干部郑荣樟发来唁电。”“侄子祭奠前辈。”只要一抽空就会到3楼一走。从敬香堂到三楼只需左拐然后有两段长梯相连。在这边,上4楼的楼道被铁栅栏堵死了。从这里拐弯,就来到了71岁的郑荣樟的灵堂。一样的麻将声声,一样的花圈四围。从我的事业角度,这里才有不少值得我注意的细节。
sh福寿园20年发展历程,成中国殡葬行业领先品牌。也是中国第一家在香港上市的致力于殡葬行业的集团。无论是规格还是装潢,三楼都明显强过一、二楼。我愿在这里再驻足十分,用大脑而不是写,记录下这个‘同心圆’里一群人创业的不易。
“他们都非常有成就,只是这一行确实有点‘冷’,专做为人送终的事。”10月2日一早回到恒大城后我对妈妈说起。她们已经落实好了外婆选坟的所在地。我再下到二楼,到几位逝者的遗像前,再点上几柱香。
双手合十,把香柄夹在中指间。没有行礼,没有闭眼,只是默念。半径两米内尚没有外人。我对着外婆的遗像行礼,最后却把香插进了周德富老人的香鼎里。来来回回几趟以后,我呆呆的回坐到木椅上。敬香堂的两根房柱后面,这里几乎是所有第一时间进入本房间的人视线的死角。
“老人家,来给你上柱香。”就像昨天一样,留在这里观察人来人往,比守在灵堂里看人打麻将有意思多了。这是几分钟后真正是来给郑荣樟上香的人念叨的。我也发现,五位逝者中,他的香火是继得最快的。不过这一来一去,我注意到周德富一家在一楼的灵堂其实已经给撤了。
妈妈领一拨人进来……我决心不让她看到我。即便我没有离开木椅,但她的确没有看到我。
“香堂在这里。”
“喔,那会儿还在sx路。”
“这张照片还是很慈祥。”
“比较早的时候,她还能有意识,还能说话。”我都听得真真的……努力在回忆那时候的事。不过这一会儿来上香的就不只是我们这家了。晚9点前后的事。在那之前一个多小时,我们在灵堂里参加了安乐堂安排的直系家属为逝者送别的追悼仪式。
干冷的、冰凉的、棺木中老人的脸,从外边看,已不见一丝血味。与已只能从大脑中搜寻的——真像是电视剧中的情节,时隔多年主人公回忆前事——凶巴巴的外婆,已不是一回事。不仅是我,连弟弟,都快忘了被外婆骂得很惨的那些时候了,“这么多年,我们的矛盾,我们的专注,我们的重心,其实早已转移。我们,既不是还在为做作业烦恼的中学生,亦不是因大人准许可以出去打游戏了而那么欢畅的暑期生……”这么多年,为了梦想,为了不知从何时起起了对学问如此痴迷的追逐的野心,也不知从何时起有了把决心化成超长的实践之路的胆识……因为它们,我已完全忘记了小时候那些侥幸,那些谎言;为老师下发试卷中终于没有在不及格名单里听到我名字而侥幸、为骗到钱能玩一把《反恐精英》而撒谎的种种……
“我的话,恐怕是受余秋雨影响太深;后来的话,是受《恰同学少年》影响更深了。”电视剧播出正好是17岁。里面的少年不是为‘泡妞’、‘升官’这些刘俊卿热衷的事而刻苦考试,而是为“润之啊,听说你对船山学派的学术思想很感兴趣”刻苦补数学。我非常好奇,少年对古代政治、思想、军事与帝王意识就表现出真正的痴迷,是不是就是为他成就20世纪的伟业打下的基础?07年热播的时候,正值高三,它的出现,不知是不是后来视足球改革为中国21世纪崛起的一大主业的我对学术、学说分外痴迷却不知如何进入学术训练,还是从来就反感中小学主课教育对这个年龄段人思维禁锢的我,就此找到了门径。“真正的学理,真正的学问,绝不止于马列毛,亦不是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之分。”我和弟弟的深谈,也不知不觉就说到了毛。
其实是他一张口就说出的‘’三个字。而在我的视野中,‘伟人’二字所指,早已不限定于正面的政治领袖。
在大部分的祭奠仪式都完成以后,冬冬问起了“杨韬到哪里去了”以后,就径直找到这里来的。前一两个小时一直在玩牌,我则已没有兴趣紧盯着麻将桌上的这些人。我的话,还想多陪一陪这些逝者,因为我知道,“就像历史上的一个阶段发生了路线分歧的一群人从此分道扬镳,虽然同为创业伙伴的时期都创造了那段历史,但他们即便又被后人问到了一起,实则再无走到一起的可能一样,到2046年,全球人口将达到96亿,很多00后都已跨越中年,而这些还没来得及被公众更多认识便离世的长辈,连被世界更多记得的可能都不大有了。他们的青春,有的留在了解放前的大西北,有的留在了中的边远山区。即便改革开放已到来,他们的人生也已被那段历史写定;他们,大都已生育子女,自身也再无开辟新事业的勇气和精力。”这两个晚上是那么疲惫,却又那么有意义。我睁大眼睛,只想徐徐有风与我相伴,只想从张力十足的球场中退出,来到能让人有所冷静、有所理想的安静的角落里。
“《港囧》中的一段,导演兼主演徐峥拿自己角色的名字出气,‘清风徐来’。”我想到的时候又会说起,“即便影片全是灾难片,但在影院里多一分钟,也比到安乐堂送别家人来得快乐。”这一会儿,更愿意跟我在这里陪伴老人的遗像了。因为我从一开始,根本就无意提到‘’三个字。在我的信息流中,政治伟人早已不成其为伟人……且“毛过世至今38年,邓过世至今15年,在座的朋友还不能那么快感觉到他们的离世对世界变革更深的影响。”这是在bj的活动中,陈丹青对年轻人们所讲。何况毛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到来前其实都算是上古的人物了。所以我一开始提到的,是另一个名字,不同时期的伟人,历史任务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伟人。
“外婆只是凡人,她的过世与大半年前过世的另一个人的过世是没办法并论的。不只是当时国际政治研究家就已经提出这个人留给新加坡人民的政治遗产由谁继承的问题,更提出其治国理念是否能够被复制……我一提到新加坡,一提到过世,你应该就能意识到了。这个人就是李光耀;而就在外婆对我们发脾气的02、03年,比她年轻13岁但早已声名显赫的一位男士,做出了从大学教学岗位上退休后的一大决定,写一部大书,也将是可能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也最伟大的遗产,这个人叫做易中天,这部书,就叫《易中天中华史》。现在这位老人,正在zj那边,潜心写作这36卷书,估计要2018年以后才能全部写成。想来是同一年龄段的外婆没有也不可能有的追求。”虽然我很想相提并论,但一提到这个比较,妈妈的反应给人印象最深,“李光耀是英雄。”从内心深处,虽然想,而且是千方百计想——我也没办法把外婆拔到这个位置。再重复这两天以来始终的不满,“外婆还很精神的那些日子,从来、从来、从来都没向她的三个孙子谈到过任何的大理想。”
“是,李光耀是伟人。但就感情而言,如果要我在一个时候为一个人流泪,我肯定不会为李光耀难过。即便奶奶多么平凡,她也是我心中的伟人。”这个回答没有问题。然从我的期待出发,如果外婆是真正的,为巩固民族团结、国家事业繁盛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物,且还不论这个贡献的大小,我都会更加欣慰。可惜不是……本着幼年的教育,长时间被别人寄予着厚望,“韬韬快点长大,成为伟人。”我从没想过反过来问你的志向……在遇见过更多大场面,得到了更多指点后,才形成了现在的我的世界观。
李光耀太公众,也太著名,所以他能第一时间反问;但我后来再问他对易中天的关注——别说《易中天中华史》他有读,就连他为什么要写这部书的前因后果,他都完全没有了解到。但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心中76年过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伟大的事业,又不断有一批批新人屹立,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所以我一提及‘伟人’二字,你为什么第一个联想并提到的就是‘’三个字。而且——
“你说是不是伟人?你说他救过救民,建立党建立国家,是不是为了他自己升官,为了自己能当主席?你说他一生做为中国崛起的事,难道不就是为自己成为伟人而做的吗?”他这样一问,无论如何我为此不解。
不解的,已不只是他为什么一被提及‘伟人’二字,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毛;不解的,更是他对毛的理解,及对毛和中国关系的理解,为什么只侧重于建国建党这两者?毛中年以后做了那么多关系国家生死存亡和命运的事,且直接关系到他死后近40年的国际格局……这么多重要的政治决议,哪个不比他直接参与最早的建党与后来的重建国家,重要千百倍?为什么你的历史知识和历史观这么偏窄?
“我不怀疑我们初高中的历史教材,我怀疑的,是你在其中用功几何?”不只是考试分数,对历史大势小事的熟悉与分析,直接影响你对自己所处时代的看法。学龄阶段这么重要的本领你是不是完全没有去掌握?因为从我来看,凡是一开口就单方面评价毛的功绩的,功课一定差的挺多。
“难怪我妈总让我带一下你、带一下你,很多时候我不解,因为我不断重复这个意见,‘冬儿有他从小的生活环境,也有他从小的生活圈子。你也不能把我从小的生活圈子和他的划等号。这没法划。在他的圈子里他已拥有了足够他思考、发展与形成一己世界观的方法,所以他根本不用我带。他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成与不cd不在他,在他的着力对象,更在他的那个社会环境。因为我的环境与他,肯定有很大不同。无论是受教育的环境,还是参与社会活动的环境。’”这就像两大职业领域一样,你没办法把两个职业经历完全不同的人硬拉到一起进行职业合作,那只会是越干越烂。在bj凡是遇到谈时,都很有印象。几边的人没有谁从侧面说出‘毛主席’三个字。“他们一贯地叫毛主席、毛主席,他们不知道‘主席’其实只是职务,以为‘毛主席’就是这个人的名字。”
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一方面有这么十几秒我的大脑能整理出这时我需要的材料,一方面我在(梳)理给弟弟‘讲课’的思路。照这个情况,恐怕话还会非常长,我要做好这个晚上前三个小时‘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这个时候第一波涌上心头的,就是高华《革命年代》、《红太阳是怎么升起的》两部书;另外则是顾保孜、、和马立诚一批叔叔、阿姨辈的人……但我又不可能把它们都开给他——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思考,也从来没被人引导过进入这些思考,突然一下来这么多,且每部书都很重要,要他一口气全部‘啃’完既需要时间也需要下大功夫,还不见得都能吸收并拿出自己的系统。一个人的天资有限,且难以量化。“我又不是要你死记硬背,你对它们无心钻研我是不必强求你学习的。”因为就我了解到的中国国内国际至少有不下23亿青中年人对钻研研究毛的大批世界史、中国近现代史研究者的著作学术兴趣浓厚,我也能看到大量文章。有了bbs,有了如火如荼在世界各地兴起的‘毛主义’(aois)研究论坛,对他们的活动情况的听闻,也就更立体了。所以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引导自学一阵的话,我会非常高兴。这么一个时间,我大致就把思路理出来了。
“要改变你的一个观念,要让你从理解毛的思想体系入手,渐渐理清官本位与利己主义两者的关系,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想这三个小时如果能达到这个效果,也就不错了。”这个话一下子就能听出问题,“你是被近30年改革开放以来为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而强调的‘官本位’给禁锢了。”
“为什么很多后时代的中老年人不愿意再回中国,就是因为它太烂,也太污浊?为什么有很多人想要做毛时代的官员,为什么毛时代的官员少有贪污?这都是两个时代的条件所决定的现象。”
“就是因为你书读的少,听党史听的少,看问题浅。这20年你赵辰冬还没有出过zq而我天南海北不少人见过了,不少事听过了,不少事经历过了,很多场合都耳濡目染了。所以我能做出比你更清醒的判断,也对一个阵营里的人的意见更偏执一些。”再加之我走职业足球但又不是球员这条路,日常活动中所要做出的瞬时判断和抉择一点儿不比一个球员在场上有球在脚的这一刻做出的判断少——是分边,分给后插上的队友;还是自己完成突破,未来10秒内,可能制造出比现在更好的门前机会的概率一定比这10秒钟大。“这就是读比赛,看比赛。这个本领在足球里无比重要。其实在很多社会活动中都很重要,锻炼人的智慧与勇气。”这也是从著名教练到著名评论员,经常在足球比赛前、中、后中说到的。
“如若不懂得尝试,那就真的没有了。”很多时候,队友要球的时候我先不分边,在有了更好的选位后再分,离得分也就更近一步了。“你想进球,不差这10秒钟。”能不能在实战中淋漓尽致体现出它,就是伟大球员与普通球员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前者总是少数——这其实也是让各个时期的球迷失落的终极。
“也就是说,我扭转冬儿你思路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你能学会这些本领。我可没教你成为球员,成为运动员。在任何工作领域,个人的智慧、机警与对局势的判断,都直接或间接影响一片人、一片事。你要创业,它就更重要了。”
“我不要求你也要读这些书。它们都很棒,但它们归根到底都在说一件事:我们过去10年大陆的历史教材、台湾的历史教材对毛‘三分过、七分功’的正反历史评价相当模糊。要正确读懂一名影响世界历史的人物的生平,需要从不同阶段的历史需求做出判断。”
“毛是最突出的。这也是我要纠正的你的另一个倾向,也就是我提到的,只要我一提‘伟人’二字,你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你被你受过的教育系统禁锢了以后的结果。”在多个场合需要我发言的时候,我总能有办法让自己能有至少1秒半中的调整时间,因为到后来,资料重叠造成的逻辑混乱,我不希望用表情去填补这空白。“其实这也是史学对大事件、大人物一贯的评价法则。”我一向不主张以脸谱化来评判伟人。
“他们之所以常被人拿来比较,正是因为他们太突出,行动能力也太强。当然,我不要求你冬儿懂历史学。因为其实你赵辰冬不像他毛新宇抑或其他‘红二代’,有与毛或直接血缘或战友家属的关系。你只是一名90后的中国大学生,在中国土生土长,对自己国家的过往历史更清楚,所以你便惯性地拿出了你的学生阶段听得最多也最熟悉的一大伟人的名字。而我,在大学毕业以后5年,已经没有个别的系统,能驾驭我的宏观判断了。我能从各种观点中找到奇点,找到用一种观点对冲掉另外两个甚至三个正斗得不可开交的观点的路径。而寻找这条路径解决这个冲突,还不是我的最终目的。”下意识中,那几部书和哪几种学说已经涌上了我的心头,但我没立即说出口。
“那你说了这么多,即便不是为了自己爬得更高,他还不是因为完成了这些革命活动而成了国家主席。所以结果就是还是成了国家主席。你怎么解释,我都认为他是为了自己升迁而搞革命。”这个晚上,除了对面燃烧不尽的香烛以外,就是弟弟的这个问题,让我其实也一时语塞。
“在较长的时间中,这个问题我其实也没有找到完全对等的解答。”因为在长期的之后,我不能否定但也决不妥协的是还有一个长期的生活环境在相互抵消——这个生活环境里,没有高端的学术互访,没有严苛的学术论证,甚至没有让你向学的动机。这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的围绕着现行中国政府政策推进的工作环境、成长环境,既无针锋相对,其实也无尔虞我诈。这是一个身边吃喝玩乐、快乐成长然后到婚龄就步入婚姻殿堂这样一个顺应人生长的自然规律的这样一个环境。这个环境里,没有向上,没有志向,只有职业追求,只有工作利益……我没有把这个话完全说出来,有隐藏的找到了一个比较接近的解读:
“那是他的付出与收获成正相关。他完成的时间越长,在历史中积累的名望也就越高。越来越高的名望,把他推上了最终成为这个国家第一执政党的政权的最高统帅的位置。”因为这个晚上,我始终说不出这个学术名称,‘帕雷托最优’。最近一次上媒体,只要是我看过的,有记得正是两个月前bj张家口申冬奥的这个现场,魏纪中所言。相关经济学专业的同学一听就应该清楚。
而且我想就算是我说出来,你也未必懂得,什么是‘帕雷托最优’。我最早则是于2011年秋在北大时,从李稻葵处接触到的。因为我不是学经济的,这很正常。
“这就是毛逝世这十几年、几十年以来海外华人对中国的意见。他们都承认,没有毛,就没有今天的中国,也没有以来的新政;而他们,在不完全接受对中国改造的前提下,希望21世纪以来的中国,能够恢复毛时代的风气。”
“因为你是在近10年从7、8岁稍稍懂事到成年的,你所受过的教育中,都是把毛塑造成独一无二、盖世英雄。虽无可厚非,这里的人民的确仍需要这位领袖的威严为他们国家引路。”说到这里我又停一下——“就像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仍崇敬几位前苏联领袖,印度人民仍然忘不了甘地一样。”这个话我没说出来。因为我需要调整的,不只是我的观点——我怕误导他;还有我对各人所处时期需要各人去解决的矛盾的大小,也在掂量。
其实这个工作,我无时无刻不在做——调整论据,调整论证的结果,再调整它们的有效性。“你别到了不再需要足球的历史阶段来强调中国足球的崛起对国际体育秩序的洗牌与推动有多么重要,对树立中国在这个历史时期它所需树立的国际权威的巩固有多么重要一样……就像已经结案了而且结果几方都满意的时候你对当事人来一句我帮你找了个更棒的律师,当事人仍会当面称谢一样。”原来在一个绵长的庭审时间里,当事人因为心急委托朋友再找一个律师,就在这位律师苦心认证材料终有结果之际,才知道其实案子已经审完了,而这个结果与这位律师的论证是一样的。于是一次善意的徒劳,换来的其实是更巩固的感情。对各个历史时期的政治路线同背后的决议做分析并比较,不仅助于我们能够宏观看清历史推进的脉络,更重要的,其实是为锻炼我们的大脑。在突发事件、一般事件中找到最合理的方法加以解决,不致小事酿成大祸。这种方法论,不是我也不可能是21世纪初才10岁的我能最早提出的——在过去5、6年的社会观察中,无论是电视节目还是出版,这种比较方法已司空见惯。
“我所觉得的神似,正是因为这些观点,同我们的历史教材、官方宣讲如出一辙。我所强调的,不过是已有的事实罢了。”因为今天的中国,已没有可能扭转过来,再叫这13亿人沿着毛当时的路子改造了。
“这片人口中有12的人都更多的走向国际了。他们的人生,他们的追求,已沉淀在他们已开拓出的事业中了,而且其中大部分已经完成,已成全新风尚,需要做的只是继承。所以你再无可能把他们拉回来,跟着你‘为人民服务’。这又说回来了,别说中国,就连zq都没出过的你,没办法承受得住这国际汹汹的信息大潮。当眼界一打开,你自身的对话平台一搭建,我想你赵辰冬,就不会一上来,就把形容词限定在一个人身上了。”我打他的趣,一晃快有1个多小时了。你争我夺,完全听不到房间外的人往人来。
“到那时候,你才真正不需要我带。你想要在哪个方面创业,想要在哪个领域取得成功,都不需要再听我的意见。你自己就能做最优良的判断。”哪怕你最终还是没干好……
“而且你想,人到了老年,再一口气写36卷书,这需要多大的知识储备,也需要多大的毅力啊。因为这毕竟不是小打小闹。”我又向他讲起了易中天……2015年以降,《易中天中华史》是我除国际足球、詹俊(由于俊哥只主讲英超和欧冠,国家队都没法说,所以我把俊哥同国际足球分开)、zq火锅米线一系列之外关注较多的内容之一,每看到有私营书店就想进去,每次一进入第一时间想找的,就是有没有新一卷上市。而且就几次访谈来看,02、03年,的确是易老师决心要写这卷大书的时间,在这里我把同一时期外婆的所思所行拿来比较,这个高差就无比显著了。而且,“我私底下问妈,再有10年老爸也70了,他能不能也写出一部《杨巨源中华史》?”直摇头。
“就说我赵辰冬,你能写书,但是我写不来,我就没办法当作家。但这些都不是理由,我仍只会为奶奶的过世哭。”言下之意,连《易中天中华史》是一套什么级别的著作你都不清楚是不是……香火在续,咱再来点一两柱吧。
他起身了,这一两小时下来我俩都有不小的收获。看着眼前现在的7名长者,这座敬香堂毫无僻静之意。前后进出了一络人,有中年以上的男人,也有20出头的女孩,也有口里呼唤我不认识的这位‘刚进来’的阿姨叫‘六姨’的,有的一看就是从3楼下来的。这种经验非常熟悉,“走杨韬,陪我去买几把蜡烛。”在我的耳边,它像是又出现了。
这边径直来到了郑荣樟老人的香鼎前。之前我曾把外婆这边的香鼎换过几次,前后估计也插进去80余根。不过我相信没人会有这个觉察:再来拜祭时香鼎里这么干净?我不是这里的员工,却义务帮你们都做了换香工作。染了一身的油蜡味——不过我还是愿意在这里多呆一阵。
“小虎,爸爸妈妈已经买了在人和路的房子,你的房间已经腾出来了。你回来的时候给妈妈公司来电话,然后妈妈就来接你。虎儿。”这个是最牛逼的……两个小时前一大波人来敬香堂时,我专指给弟弟看。我比他们要早5个小时把这许愿墙上重要的一撂便签纸给读完然后再抽出它——
“也是最让人觉着心酸的。”后面这话我咽到肚子里了。弟弟也明白。
日06:30
“我已决定把它写成书,框架都好了。11月动笔,10来万字。放下手头的一些事,半个月就能写成。”
迷迷糊糊的,周围走过了什么人,电梯门在3楼打开了几次,3楼哀乐的高潮响起过几次,我都没有数了。不过这里的确更暖和——夜里过了1点从敬香堂出来后我没有过去灵堂。我更多想要把这个‘同心圆’——sh福寿园集团高层愿面向社会公开他们的创业阶段,把它绘制成了面前这幅图,历经20年——我愿把它留在视觉记忆而不是文字记忆中,迷糊中一睁眼,就看到它,而不是夜里4点惊醒后香堂里的几张遗像,亦不是房门外伴着哀乐传来的一阵阵麻将声……(我会疯的)4、5年逆时差看欧洲足球比赛,已习惯这种‘备战’人生。
其实二楼的过道里,就有他们参与社会福利事业时拍过的几张现场活动照,而且我对周边的建筑群分明有些印象……讨论这几组照片时,我们到了去往下一站的时间。
“安乐堂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在这里工作,十年都未必会来一次。”清晨6:30出殡。其实在我们这群人就要撤退前,看见又有一家进来了。
“是个律师。”就在上二楼的第一个房间,我仔细端详了一阵这张西装照……从妈妈凌晨3点多上来3楼找我,到安排在1楼吃完早餐,已经有2个多小时。从全无意识到完全清醒,从“再上一炷香吧”到大堂里安乐堂4人抬棺然后上车,我知道这是我、我们与老人最后相处的时间了。那边周德富的遗像和香鼎最早给撤换,就像在我建议以后,“墓园已经选好了,在木洞。”我同样无意给周德富一家介绍在哪里下葬。这会儿所希望的,除了尽早能回屋补录切尔西与波尔图前一天夜里的比赛解说,就是闷睡一下午咯。
无论前中后身边发生了哪些不愉快的事,只要一听到俊哥解说,只要一看到熟悉的球员,只要一进入为一支球队的晋级前景或担忧或欣喜的状态,就如董显龙所以为然,“之美好,忘记生活之烦恼。”
足球之美好,忘记成年之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