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在微弱的星光下，丑小的尸体被陈放在红山河残损的河堤上。
卢昌茂、副村长明海、还有村支两委的领导，丑小的叔叔书怀等人围在尸体傍边。
夜，死一样的沉寂，气氛悲凉，压抑，让人有一种透不过起来感觉。
卢昌茂沙哑的声音，让黑夜显得更加恐怖，“书怀，丑小是为村里死的，咱村一定要厚葬他，一定要给最好的抚恤。可惜，丑小也没有妻室儿女，那就麻烦你们好好给抄办了，不要考虑钱，钱由村里出。”
书怀站在丑小的尸体旁，他悲凉地说，“昌茂叔，丑小是个可怜人，活着也没有享啥福，死了一定要好好安葬，因为是为村里的事情死的，俺们要求给开个追悼会，也给他个说法，给个好的名分，至于抚恤，俺们觉得不能少，这得让挖山的张兮兮赔偿。”
卢昌茂打断书怀的话，“人是给咱村挖河死的，跟人家张老板有啥关系，不能胡闹。”
“他要是不挖山，不在河里倒土石，能出这事？人死跟他们有关系，必须让他们赔偿。”
“是呀，看把咱这里折腾甚啥样了，都是张兮兮挖山造的孽，必须让他赔偿。”
“对，还得让他披麻戴孝，给丑小打小幡，当儿子送葬。”
一下子，黑暗里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人们的情绪显得很激动。
卢昌茂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仿佛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战抖，似乎有一股地火在燃烧，在聚集，正在找突破点爆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群众的怨气，就像很浓的瓦斯，一旦遇到一点点火星，嘭---，就要爆炸，就要把他们怨愤的人摧毁，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能有半点犹豫。想到这里，卢昌茂提高嗓门，狠狠咳嗽几声，这是他一贯显示威严的做派，多少年啦，屡试不爽。
“大家不要乱说，当务之急是先考虑埋人。俗话说，入土为安，丑小已经死了，遭了那么大磨难，咱们还忍心让他暴露在日晒风吹雨淋里再受煎熬不成吗？至于他的抚恤问题，刚才我已经说了，要按照最高标准落实，村里还会向乡政府请求补偿的，这个大家放心。”
尽管看不清每个人的脸，看不清每张脸的表情，但是，卢昌茂已经感到了那黑暗掩盖下发着不满光的眼神。
“咳、咳，今天咱们不说挖山的事情，只说如何体体面面安葬丑小的事情。这样吧，天也不早啦，明海等村领导，书怀、狗孩、建国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回家，不要都站在这里，乱哄哄的，也不是打架。”
卢昌茂沙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黑夜里显得很有穿透力，让人们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服从。
尽管有几个人嘴里嘟嘟哝哝，还有些不满，但是也不得不委屈地散去。
这就是卢昌茂，他已经统治红山村几十年，他有压人的骨头，更有应付突发事件的本事。
丑小感到从来没有的飘渺，自打无常厉鬼拿着锁链押着他去鬼城，他就感到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