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并不是只有轻松的欢笑和捧腹的乐趣。在时光日复一日的缓慢推进里,那些被隐藏的痛楚往事就像是浅埋于地下的一枚枚图钉一样,随着滚滚而过的车轮被扎进了钟应天的心中。
“这种有瞄准镜的而且枪身很长的步枪,就叫狙击枪。最大的用处呢就是可以用来进行超远距离的击杀,还记得几年前我们看过的那个《生死狙击》吗?那里面主角在雪山的射击训练,就是用一把名为M-200的重型狙击枪完成的,有效射程已经接近2000多米了!”
“钟应天!脚步太响啦!跟你说抢板的前奏不是看谁用的力气大,主要看你的跟腱和起跳时机!像你这样,还肆虐内线呐别闹了!”
“喂喂喂,你今天打的铁都足够你建一个社区了!还锋卫摇摆人,摆你妹啊!”
钟晓羽说过的每一句话,为他挨过的每一记拳头,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钟应天根本不可能忘记。无论何时何地自己出了事,自己这个堂哥总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为自己裆下一切。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四处惹祸的顽童,是钟晓羽告诉了他家族荣誉这样的东西。虽然很多时候经常被这些东西压得喘不过气,但无论何时,羽哥总会给他那个坚实的肩膀去依靠。
直到钟应天15岁生日的那天,钟晓羽给他留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应天,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请你记住,虽然不是我自愿的,但却是必须的。大雾弥漫的那个黑暗世界里,需要有一个人带领着你走出这片黑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何寻找光明的道路,还是看你自己。切记,你不用知道什么叫年少轻狂,只需要知道什么叫做胜者为王。”
从那天起,钟晓羽就再没有和钟应天见过面。唯一的联系,也不过是通过网络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兄弟之间最后的那点联系也渐渐减弱了。问起自己的几位长辈,也只是敷衍了一句出国读书了。从此,钟晓羽再无音讯。
当这个名字再次出现的时候,带给钟应天的不是惊喜---是一个重磅炸弹,将他的理智炸得四分五裂。从此,钟晓羽这三个字,从他的通讯录当中彻底抹去了。
但是仇恨的种子,早就在心底埋下了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发芽了。
“哥,我当然会记得,你在给我介绍TAC-50的时候的神情啊。有一天,我会拿着5个弹壳,还有那些人的尸体来祭奠你。”
对于这几天自己儿子的种种奇怪表现,钟正奇丝毫不知情。他曾认为是顾家的威吓信把他吓到了,不过又很快否决了这个愚蠢的想法。看着每天强颜欢笑的儿子,钟正奇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力,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照顾好,让他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和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钟应天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咖啡气息,床头柜旁那几个倒空的速溶咖啡包装袋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这几天来,钟应天根本就不曾睡过超过6小时。一遍又一遍地演算着那分成6笔数额不等的3亿资金,毫无头绪。最后那笔最小的三千万,他尝试了五六种手段,还是没能还原出顾凌辉当初做的什么手法。钟应天看着眼前一份份复印件,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在这方面的才能,还是不如那个混蛋吗。”
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手中那支修长的笔,钟应天满脑子的各种计算公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推算和假设,一次次地消磨着他的耐心和信心。
也罢,先出去走一圈透透气吧,反正也没什么思路。钟应天换上了一件T恤,走出家门。看着手机屏幕上来自于林辰炫的未接来电,他皱了皱眉。
“啥事啊我不在家?...好吧我知道了。诶你现在在外面吗?...额,这不太好吧...那行,我去蓝星酒吧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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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酒吧内,吧台前坐着落魄的钟应天和一脸蛋疼的林辰炫。
林辰炫:“你丫的不是吧,我不就说了这些东西,你就hold不住了要来买醉?”当然了,说完这句话后他立刻就遭到了钟应天一个巨大的白眼,“我记得14分钟前是你告诉我来酒吧的,还说出了事你顶着的?”
林辰炫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让你整得跟大姨夫来了一样?...哎我擦,你小子能不能文明点?别老动手动脚的啊!”
“我还是没有办法查出那最后一笔3000万的下落。换一句话说,同样的事,他做得到,我做不到。”钟应天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烈酒,又接着要了一杯。
林辰炫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有谁规定了敌人会的东西你自己就必须要会了?争强好胜是好的,也是应该的,但是过分的求胜心会蒙蔽你的双眼。理智地想想,如果你现在是和你哥一样的存在,直接两把加特林就冲进别人家里了,不会算账又如何?”
钟应天自然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我说过,会有那么一天的。但是绝不是现在,因为,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不,你说错了。”林辰炫伸出了一根手指,坏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说,你还有必须要追的人。”
钟应天:“......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林辰炫开完玩笑,又是一脸正经地说到,“如果说,你一开始的所有推算就是错的呢?或者说,建立于错误的基础上你得不到正确的答案呢?”
第一步建立的基础是一个概率较高的假设,那么这么说来,的确很有可能是从第一步就出错了?!钟应天也终于觉得疑云之中微微露出了一丝阳光。
两个人于是开始各种天马行空的计算和猜测。
“是这小子吗?灯光问题看不太清啊。”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轻人,低声询问着旁边的啤酒肚警察,“头儿,感觉从体型上不太像吧?”
“就是他们不会错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少爷派下来的高手们的眼光吗?赶紧的,咱得干活了!”胖警察站起了身,手上拿着一包东西,朝着毫无防备的两人靠拢着。
“钟应天,你,恨我吗?”林辰炫突然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一句,“告诉你那么多事情,最近你应该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