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换衣打扮的时间可不短,清络都把河神杯子里的茶换了好几遍了,金童子也陪聊陪到了口干舌燥、无话可说的地步,可洛神仍旧没露面。
但大河神倒是也不着急,除了喝茶和说话的时候嘴动,别的地方是稳如磐石,连神态也不曾变过。
清络偷眼看着他,倒也敬佩,心中暗暗的想:“都说大河神最初是个老龟得道,果然耐性子。可洛神娘娘平常都是急性子,怎么今天反倒是这么慢?”
忽然间玉声清脆,异香弥漫,洛神盛装而来了。
大河神翻动眼皮,瞥了她一眼,没有起身相迎此间主人,也没有吭声,如稳坐钓鱼台一般,就好似这水府是他的。
洛神稍稍一怔,心中不忿,但仍旧忍住了没发作,反而还笑吟吟的说道:“大哥久等了吧?小妹来迟,还望恕罪。”
“我知道你是故意来迟,好耗磨我的火气的,让我等得久了,喝茶喝的多了,聊天聊得投机了,心情就会好嘛。”大河神抬头起来,脸上不喜也不怒,仍旧是温吞吞的说道:“如果是别的事情,倒还真有可能如你所愿,偏偏这件事情,犯了我的大忌讳,你耗磨我一天也不成。”
洛神收起了笑容,也不行礼,自顾自的落座在自己的榻上,道:“那条老臭鱼确实已经死了,但死的不冤!谁让他造孽的?纵容恶子诱骗人类精元魂魄,蛊惑郡太守为他盗取百日婴,因为私怨还敢水淹颍川郡,妄想让一片沃土变成千里泽国,使得百万生灵无家可归,这种种恶行,都传到京师首座城隍那里去了,丢脸啊!他不死,连我都看不过去!怎么,大哥对这种孽障还准备袒护?”
大河神冷笑一声,道:“如果是你杀了他,我无话可说,但杀他的可不是你。这其中的区别,你可明白?”
“我当然明白,又不是没做过正神!”
“你明白就好,你我杀他,是清理门户,是高风亮节,不会有任何其他神祇看轻你我,更不会贻人口实,但那个陈义山算什么东西?轮到他插手我水神系的内务吗?”
“陈义山是我弟弟,那就如我亲自动手的一样!”洛神听大河神言语辱及陈义山,当即变了脸色,语调也高了起来:“大哥想要兴师问罪是吧,好啊,既然已经兴师到了我这水晶宫,不妨把罪也问了吧!”
“你——”大河神终于有了点怒气上脸,说话语速都快了起来:“那个陈义山根本就不是你龙族的血脉,我早探听了他的底细,不过是凡人修成仙道而已,你大包大揽干什么?为了他,你不惜与我吵闹,到底是你糊涂了,还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
“陈义山确实不是龙族血脉,但我初次见他就觉亲切!就稀罕他!如何?!”洛神毫不示弱道:“你说你早探听了他的底细?好,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也是出自希夷老祖门下?论起来,你也要称他一声‘小师弟’。怎么,咱们同门之间的关系,还能让一个死有余辜的恶神离间了?到底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
“那个陈义山是希夷老祖的门下?”大河神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是他自己告诉你的?”
洛神冷笑道:“看你疑神疑鬼的样子!他身着一件麻衣,就是昔年希夷老祖穿过的,他还有乌月钵,也是老祖昔年用过的宝贝。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这分明意味着希夷老祖把自己的衣钵传承给他了,他不是老祖门人又是什么?”
大河神愣了片刻,随后拂袖轻哂,“呵呵”说道:“荒谬!老祖仙履不临人间都几百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弄来个凡夫俗子做门人?还把衣钵传给他?人类就是喜欢欺世盗名、招摇撞骗,但别个信了也倒罢了,你洛神居然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