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来陈留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袁贞。
一者,因为现如今的袁贞已经是朝廷的重臣,而且是永平皇帝跟前的近臣、宠臣,若以这种身份夜访藩王府邸,是为官场大忌!难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或者政敌加以利用,成为攻讦内臣外藩勾结的证据;
二者,陈义山既然知道无垢道长和阿螭都在王府之中,又知道王府怎么走,也没什么必要非带着袁贞了。
他踽踽而行,到了陈留王府门前,只叩了一声,内中便有人问道:“什么人?”
陈义山回道:“颍川伯子陈义山,求见陈留王殿下。”
既然是要见朝廷的藩王,那便依照朝廷官府的规矩来,不能再报什么“麻衣掌教”、“修仙者”等一类方外的名号了。
“陈仙长到了!”
响亮的呼喝声之后,紧跟着“吱呀”响动,王府中门大开!王府詹事亲自带人快步趋向陈义山,到了近前,那詹事一揖到地,极其恭敬的说道:“王府詹事见过陈仙长。”
陈义山稍觉诧异,心道:“这王府开门开的好快啊!这詹事又何须对我行如此的大礼?”正待说话,便听见有脚步声从远及近,继而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陈仙长大驾光临,小王阖府生辉,不胜荣幸啊!”
却是陈留王衣冠整齐的带着一帮扈从快步赶来,满面堆欢,冲着陈义山也是深深一揖。
陈义山又吃了一惊,心道:“这礼遇也太隆重了,无垢道长跟他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么?”连忙还礼道:“不敢,殿下抬举义山了。”
“哎~~”
陈留王摆摆手,依旧笑容满面,道:“皇上见了仙长也要屈尊,更何况是小王?里面请!”他一边说,一边让路。
陈义山却没有立时往前走,只说道:“敢问殿下,小徒阿螭、无垢可在王府之中?”
“在啊。呵呵~~”陈留王笑吟吟回道:“令高足在小王府中做客已经多时了。仙长请吧?”
陈义山心下狐疑,眉头皱起,嘴里责道:“这两个孽徒!既然是在王府之中,听说我来,竟不来参见,却叫殿下亲自抛头露面,殊为可恨!”
陈留王一怔,随即打了个“哈哈”,说道:“仙长且息怒,令高足是饮酒醉了,现如今正不省人事呢。仙长且屈尊到厅中用茶,待他们酒醒之后,再叫来参见也不迟嘛。”
陈义山暗暗思量道:“无垢道长喜欢饮酒也倒罢了,阿螭怎么会喝的不省人事呢?更何况现如今才是夜里酉时正,还早着呢,他们两个就这么不经喝?还有,这陈留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酒气,显见是没有饮酒。呵~~主人不作陪,客人反倒喝的酩酊大醉,真是咄咄怪事!”
心中有了这个计较,陈义山便处处警惕,格外留意,嘴里说道:“既是如此,义山便要斗胆叨扰殿下了。”
陈留王喜形于色,又道了一声:“请!”
他在前头带路,步速甚快,陈义山则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余光四下里来回扫量,瞧得出王府之中武士、异士很多,甚至一些在院落中忙活的杂役,往来奔走的奴仆都是身负武艺的壮汉,更不用提王府近卫个个虎背熊腰,武气浓烈了,倒是少有女婢出现。
陈义山忖道:“这陈留王府中养的厉害角色可不在少数,有点阴蓄死士的迹象,是不臣之举啊……此人,断然不可与之结交,无垢道长是被钱遮住了眼啊。”
渐渐行至厅前,陈义山忽觉头顶之上有些异样的光芒浮动,仰面看时,但见那虚飘在自己天灵盖上方三尺的吉星闪烁的厉害,进而照见整座厅楼上空影影绰绰,似乎是被一面巨大的伞盖笼罩在内了。
陈义山凝眸看了片刻,瞧不出那伞状的黑影是什么东西,心里却越发狐疑。
而陈留王的任务就是要尽快把陈义山引进厅中,可如今已经到了厅门口,眼瞧着大功告成,陈义山却又停了下来,不往前走,只是驻足观望,那藩王便催促道:“仙长,里面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