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是个好去处。
三教九流齐聚一堂,别有一番热闹。
但他们的心思不在喝茶上,大都嗑着瓜子,竖起耳朵听趣事儿。还有个小姑娘抱着琵琶怯生生地站在一桌子旁弹小曲儿。
这店里的伙计眼睛倒是挺尖的,一溜索便迎了上来,“客官,您几位?”
“你没长眼睛么。就我和她……两位。”我嘴抿起,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有位子么?”
“有,是楼上的雅座。”
我眉毛一挑,
私以为,既然来茶馆就不能上二楼,不然就少了分乐趣。
“客官您瞧瞧。这时辰只有楼上雅座能腾出空桌子。”伙计看出了我的犹豫,把话一转,“要不您和其他客人挤一挤?”
“甚好,甚好。”
我笑眯眯的,由着伙计将我带到了靠北门的桌子旁。这时已经有三个人坐在那儿了,他们的视线在我们身上顿了一顿,复又移开了。
“小二。给我弄些吃地。沏壶好茶。”
“好咧。您稍等。”伙计讨好地笑了笑。意思地擦了擦桌子。便甩着肩上地帕子走了。
那位买来地姑娘一直跟着。立于我身后一声不响地。我敲了敲一旁地桌子。她才战战兢兢地挤着坐了下来。
这一桌地其他三位似乎都是些江湖人士。我们入座后他们便别开目光。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自顾自又胡侃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女人很爱闲扯。却没想到壮士闲扯起来一点儿也不比那些个女人差啊。天南地北说了一通后他们竟能从一个侠士新铸造了一把剑说到了皇帝老儿地洗脚水。我怔了怔后。也来了兴致。靠向桌子作势剥花生壳。却竖着耳朵尖儿听了起来。
可当我再次回过神来后。
他们早已换了好几个话题,这回合讨论的是天下第一。
“这会儿在咱攸州争的这个天下第一一定很有看头。”
“可不是!听说最近正忙着搭建台子,赌坊钱庄都开始下注了。”那名接话的人满脸横肉,眼放精光,一脸摩拳擦掌的模样。
我扑闪着眼睛望了他们一眼,忍不住了,便恭敬地呈上了我的花生米,小心翼翼地插话道,“各位兄台,听你们这么一说,难不成近日有江湖人要在这儿比武争第一?”
“一看就是不经常出来走动的,没见识。”侠士斜了我一眼,直摇头,啧啧了几句便言归正传,“这天下第一指的不是比武。再说了这天底下论武功,只要有那三人在,谁也不能争这第一。”
“还有这讲究?”我大惑不解。
他一脸你不懂吧,我就知道你不懂的表情,捞起袖子一掌拍在桌上,侃侃而谈,“白灵峰上的百家天师,北边暗宫主人宫归艷,南方的薛凰寐早已是三足鼎立,几十年来不相上下。七年前的那场比武,无人不晓,只怕再过百儿年的也没人能强过他们。”他说得一脸神往。
我光是听那**的名字,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那你们说的这个天下第一指的是?”
“我们这儿有个习俗,攸州三年有一次大选,别处选的是花魁或公子,我们这边却是在风月场合中选出一个第一楼。”他嚼了嚼我的花生,说得唾沫横飞,“上一次青楼与男娼馆争得你死我活,可风头全被一外人夺了。啧啧啧,你不知道啊,我偶尔做梦还能梦见那女人的琴声。”
“可不是。”许多人附和。
“只可惜,我连那抚琴美人儿一面都没见着,她就成了宫归艷的妻子。对了听说这一次宫主也要来观看,只怕在路上了……”
“哦?”我挑眉,“他讨了个好娘子,这会儿又来作甚?”
“说你没见识。”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神秘兮兮声音压低了七分,“你有所不知,听说他那美艳琴技过人的妻子过门后没多久便离奇死了,他那悲痛欲绝的,闭关了好久才出门。”
我心里猛然一紧,疼痛袭来。
“你还别说最近奇怪的事儿一件接一件,百家天师自七年前的那场比武后就再也没出来走动了,势力也大不如前。只怕江湖上最厉害的就是薛凰寐与宫归艷,薛凰寐年轻有为,七年前比武那会儿才十九岁,可最近传他被手下的一美貌公子杀了,宫主的名号也取而代之,你说怪不怪……如今中原最厉害的看来非宫归艷莫属了。”
我却不接他的话,不知为何,本人觉得相较那个姓宫的,反而薛凰寐的名字深得我意,“那么厉害的人怎就这么死了?”
“薛凰寐素来喜欢一些相貌姣好的美人,武功再厉害的人,在床上做某些事儿的时候也会分神丧失警惕,所以天下第一并不非得是武功好的人,往往掌控者的也可能是那些拥有绝美容貌的妙人。”
他笑得有些猫腻。
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后,我心怦怦直跳,而且跳得还不上不下的,直堵得慌,胃里头也一阵翻滚。
遂,身子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庆幸有人搀扶住了我,“恩人,您怎么了?”
“气有些胀。”我对上小姑娘满是关怀的脸,暗自低头琢磨,莫不是方才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