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刚才给他的到底是什么?”夏先生走后,纪言忍不住问道。
“那是剑殿之主的令牌,见令牌如剑主亲至,凡剑殿弟子皆要听从号令,当然,只有一次机会,用完就会收回,也算是整个剑殿欠下的人情。”傅真看着纪言,仿佛诉说的是一件无所谓的事。
“这,我欠的人情可就大了。”纪言心中暗想。
好像是看出了纪言的心思,傅先生这个平日寡言少语的男子难得的开口解释:“书院弟子本就同气连枝,不分彼此,何况剑殿一脉相承,另外,虽说剑殿欠了一个人情,但只要能治好你,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此刻的纪言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来到这里虽说未逢大难,但也是举目无亲,除了临溪村的街坊,就只有书院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不对,还有那那间简陋的小饭馆,说起来自入书院学习后便不怎么回去,此次更是遭逢大难,不知前程,好在自己这个一等公的身份至少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吧。
纪言脸上依旧带着少许内疚,“先生,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书院大费周折,一直以来,易先生都说我天赋平平,但却还是让我来了书院,此后的一年,我能感觉到,书院先生们对我的善意,特别是内院里的那两位,也对我颇多照顾,我实在是想不通,似乎大家对我的感觉很奇怪。”
傅先生凝视着纪言,书院的一年修行,他曾无数次见证过了少年的努力,只不过就像他说的,天赋在易先生看来平平无奇,只不过那可是眼高于顶的易先生,但就算是在他看来,也只能算是中上之资,相比于那人可却是逊色太多,无异于天壤之别。
但那都不重要,既然是那位先生的选择,自然有其原由,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呢。于是,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当你拿起那把剑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有了最好的说明,早晚你会明白的,好了,先歇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纪言行礼目送。
入夜,纪言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中始终有些惶恐。在经历了魔皇毁天灭地的攻击下,自己侥幸未死,本以为已经看破了生死,只是接连几位名医对他的症状束手无策,让他有一种被判了死刑的感觉,虽然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这种感觉确实非常不好,既然上天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那说什么也要活下去。前世的自己一阶凡人,如今自己成为了以前幻想过的修真者,又有书院这座靠山,如此绚丽的世界,当真让人不舍。
纵身一跃,纪言来到房顶,不得不说,成为修者好处还是很多的,要是换做以前,这十几米高的房顶他是打死都不敢上来的,现在只需要轻轻一跳,注意不要跳过头就行。
月亮呐还是那个月——亮----,星星呐还是那个星——星????--------,纪言忍不住哼唱起来,以前在书院的日子,除了修行,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晚上呆在屋顶看星星,浩瀚宇宙,无尽星空,蕴含了太多的神秘与未知。在他心里,这无数繁星中一定有一颗星星是他的家乡,那是他必须回去的地方,也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突然,一阵古朴典雅的琴音传来,时断时续,也幸亏他耳力过人,换做别人,未必能听的如他这般真切。
“夜半时分,何人在此抚琴?也不怕打扰人家睡觉。”纪言自语道,同时也把他从刚才的思乡中拉回现实。“唉,反正也睡不着,便去看看是哪个没素质的吧。”言罢,循声而去。
琴音朦胧,时断时续,纪言可没有再敢从屋顶走,要不然万一被当成盗贼或者采花贼那乐子可就大了,几位先生的口水不得淹死自己。最终不知穿过了几条走廊,来到一处池塘,里面遍是荷花,塘中有一石亭,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
纪言师从书院,书院六艺,可以说代表了整个东土最强六种绝技,这个说法或许并不绝对,因为神州浩瀚,哪怕东土偏居一隅,也是广袤无垠,天知道哪个隐世家族掌握着惊天秘法,但至少这一千年来,书院用无数次的血战,捍卫了六艺无敌的神话。
然而,哪怕是有幸听过那位乐殿之主亲自抚琴,纪言仍旧觉得,今晚那位石亭的奏乐人仍然技高一筹,这是一种难以表达的意境。先前的他由于距离较远,所以并未在意,此刻的他,站在通往石亭的那条栈道上,可以清楚的听到那首悲哀幽怨的曲子,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缓慢向石亭走去。
临近石亭,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纤细的身影,白衣如雪,头戴发钗,长发及腰,盈盈一握,只可惜看到的是一个背影,但不难想象,应该是一位绝色佳人。
琴声仍在继续,纪言也慢慢向前走去,两人好似在比赛一般,谁也不肯放弃,最终,在离着那道身影三步之遥,琴音戛然而止,纪言感觉到身上的束缚也瞬间解开。
“公子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跑到女眷居所,有失礼仪。”女子站起身,转身略微低头行了一礼,说话的语气看似很有礼貌,实则有些微恼。
纪言看到那位姑娘转身的瞬间,立刻呆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俏脸,陌生是因为他们只见过一次,熟悉是因为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见过这张脸,通俗的来说其实就是——单相思。
没错,抚琴的少女就是夏姑娘,她的那位嬷嬷前段时间不分青红皂白差点杀了纪言,而为了赔礼,那位小姑娘很是痛快的赔了一根灵参给自己,现在想来自己应该好好谢谢四师姐,当初要不是她扯掉了对方的面纱,自己恐怕就认不出对方了。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纪言暗中窃喜。
“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运城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呀,你还给了我一根灵参,要不是你那根灵参,我早就死在雷劫中了,说起来姑娘对我可算是有救命之恩呐。”纪言厚着脸皮套近乎,完全没有提及当初老妪袭杀他的事,到是小姑娘听完似乎是想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你,你就是今日前来诊治的书院弟子?”也许是书院这两个字的分量太重,小姑娘放下了戒备,没有了将这个半夜三更溜进女眷院落的小子暴打一顿的想法。
“你是叫,纪言吧?”小姑娘试探的问道。
“对对对,没想到夏姑娘还记得我。”纪言兴奋道,点头如捣蒜。“想来姑娘也是夏家的小姐,只是还不知道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