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泽看他刚才丰神俊逸,谈笑自若,说起此人来却突然神色大变,暗想道:“莫非自归林居上摔下那人和郑大人有何关系吗?”不再多说,连忙将郑森带到县衙的停尸间,郑森一看,虽是铁骨铮铮,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噌噌”的往下掉,宁天泽看他如此,只得在旁不断劝慰,过了片刻,只见郑森强忍悲伤,擦掉眼泪,缓缓说道:“宁大人,不要见怪。只因这人正是家弟郑林。昨日他接到一个久未蒙面的朋友的书信,约他在归林居内叙旧,因为周道登在崇安势大,我担心会生出什么意外,便百般劝阻,他却执意要来,我放心不下,因此却才带了五百军士在崇安与建阳交界处等他,以防不测,不曾想,到了今早辰时,他却仍未与我回合,正焦急时,碰巧遇见了宁大人派去福州求援的衙役,因此我才能及时赶到县衙,才没有让周道登老贼再次作恶。哎,看来那封书信果真是周道登设的一个圈套。只是可惜了家弟,回去可怎么样向家父家母交待。。。”说到最后忍不住又哽咽起来,眼泪又是刷刷的掉下来。
宁天泽一听,顿时大悟,刚才他还一直奇怪郑森怎么来的如此迅速,只是心中一时不断的在想张诚为何匆匆而去,还未来得及询问郑森,却不曾竟是如此,看到郑森如此悲伤,宁天泽也不禁感伤,说道:“郑大人,休要如此,请节哀。令弟是在崇安被害的,而我是崇安的县令,因此令弟英年早逝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害死令弟的幕后指使周道登已经身死,但我一定要将此案查个透透彻彻,找出杀害令弟的凶手,还令弟一个公道,待郑大人回福州之时,我愿同去,当面向郑将军和夫人道歉,求得他们原谅我的失察之罪。”
郑森听宁天泽说的诚恳,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道:“哎,这和宁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家弟和我相差十几岁,自幼被我母亲娇惯坏了,到了这一两年更是谁的话都不愿意听,我有时候甚至都觉得他好像是在专门与对他提建议的人作对一般,比如这次来崇安,我将所有厉害都说与他知道,却还是劝他不动,相反的,好像更坚定了他来崇安的决定,所谓物极必反,至刚易折,如此结局也是他的命运使然,怎么能怪到宁大人的身上,至于杀害阿林的凶手,请大人查明之后明正典刑,再令人通知与我,我必有重谢,也算是我能为阿林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郑森骑在马上,表情严肃,冲着不远处宁天泽点了一点头,说了句:“多多保重。”便带着郑林和周道登的遗体,押着近百名周府豢养的死士以及周府的家丁护卫,沿着回福州的官道走了。
郑森一路之上心里不舒服至极,默默的想道:“这世间事可真是作弄人,本来周道登和周康死掉了,是件大大的喜事,是自己和父亲几年来梦寐以求的,按理说来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可是谁能预料,这事却是以阿林的死为导火索的,要不是周道登找人诱杀阿林,宁大人又怎么会阴差阳错因为查案而杀掉周康呢,又怎么会摆下‘空城计’将周道登引出周府,引到县衙呢,不是阿林非要去赴约自己又怎么会正好在崇安边境,遇到宁大人派来求援的人呢?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啊!哎!”
宁天泽送走郑森之后,回衙一路之上,坐在轿中也是思绪万千,想到张诚看到母亲的木簪之后那近乎发狂的表现,又想到郑森看到郑林遗体时那悲伤的神情,又想起周道登临死时眼睛里那深深的绝望,宁天泽轻轻的自言自语道:“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周道登与周康父子在崇安作恶多端,搞得天怒人怨,如今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自是天理昭彰。可是为何张大哥如此仁人侠士,郑大人如此国之栋梁,他们的亲人却也要遭此无妄之灾,这是何道理,却不知张大哥的母亲到底如何了。。。”
宁天泽忽然灵光一闪:“却不知张大哥的母亲是否被关在周府?”想到此处,赶忙掀开轿帘,吩咐轿夫加快脚力,快些回衙,好去周府查看。却只听到不远处张诚的声音大声吼道:“快说,我娘到底在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