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从大坑里被软不拉叽地被拖上来的时候,我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蛰咬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了。
白纱女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几个无头小鬼将我地躯干往恐尸庄园外面一撇,转身就离开了,就像丢了一袋垃圾一样简单。
我迷哩糊涂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鬼一般,躺在在一片漫无边际的虚空里头,抬头仰望着那黑色的宇宙太空,没有一颗星星在头上闪耀,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生目标在内心鼓劲,就连方向感也彻底丧失殆尽。
在这些日子里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股子强大无比的魔力所左右,无法摆脱它的热情拥抱,只好在这个恰似魔方一样的地狱迷城里东奔西走,遭遇各种非人的折磨和摧毁,根本不能自拔。
我冷静了一下大脑,看着自己浮肿得就像羊皮筏子下面绑着的羊皮气囊一般的身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感觉自己现在大概是彻底地完蛋了!
在再死一次之前,我又梳理了一下我这三十几天来的二龙山奇遇记,简单一点概括,就无外乎两个字:妈的!
你说可笑不可笑?虽然发生的事情看起来很混乱,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毫无逻辑,但你基本上找不到一点破绽,也就是我感觉这些荒唐可笑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事实,没有一件不是合情合理的存在,根本无需置疑其真实性。
每一个被我后来记录下来的狠毒角色,我至今搞不清他们到底是人是鬼,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拥有人的思维,掌握着人类的语言,能够模仿人类的所有行为,甚至还有一些半生不熟的事关人性命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我不懂深奥的物理学,但我能够感觉得到,这些鬼东西就盘踞在你们这些活人的,也就是读者的周围,与大家共享一个着空间,蜗居在一个缺乏时间维度的三维空间里蠢蠢欲动。
一个渺小而又伟大的奇点,在中国古代称之为阴阳八卦转化通道,我称之为阴阳鱼眼一样的转换开关,负责开启着一扇维度之门。
门的一边是三维鬼世界,门的另一面则是正在钢铁丛林的干得热火朝天的人类四维世界。
这么一想,一切都大概就明白了。
三个不同的维度世界汇合在一起,但又各有界限,一长串一长串的层出叠见,共同构成一个复杂的三相世界。
圣人和神灵都没有质量和重量,他们能够以超光速行驶,生活在五维世界里,掌管着一切四维和三维世界里活物的命运;你们人类,也就是我曾经拥有的那个世界,就生活在四维世界里,以时间作为衡量自身是否活着的标准;鬼魂和死尸,他们就都龟缩在那个丢失了时间的三维世界里,落寞彷徨。
现在,我终于豁然开朗起来,发现世界原来是这样的:神人鬼,大家共同拥有一个太阳系,共同占有着这个亘古不熄、但随时有可能熄灭的空间,并一直向未来延伸进去,不知其终点。
速度就像是一道篱笆,阻拦了人神之间的通道;时间就像一把斧子,砍断了人鬼之间的桥梁。
但也有例外,比如像我,就是一个特殊的情况,能够以人类的思维,来体验这三维世界里鬼魂们的生活,简直就是一个漏网之鱼。
假如,那位读者能够以超光速运行,当然前提是不被万有引力所瓦解,那么,他就能追上那些同样以超光速运行的神仙或者他祖父的灵魂,然后与他们聊聊天。
如果,低于无尽的速度,也就是以负光速的速度潜行的话,那你就会坐在慢光之路上,等待着那些受到空间条件严格限制鬼魂或者尸体,从你面前摇摇摆摆地擦身而过。
……
我呆头呆脑地想着,身子倚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怒放着的、有一扇黑色花盘的向日葵树,心里胡思乱想着。
“哎,半脸汉,想什么呢?”
有个东西碰了我两下,然后问我道。
我收住信马由缰的思维,私下里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一个人。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知道这种没有人认领的说话声,向来通常都意味着死亡威胁已经来临了!
我身前身后地张望了半天,还是没有看见是谁在跟我讲话。
这时候我才发现,鬼魂们都已经散去了,恐尸庄园门口雾痴痴地没有一个尸类动物出来活动,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个又大又圆的黑太阳下,拖着一道长长的影子呆呆地站着。
我又四下张望了半天,在确信可能是自己的幻听之后,才又颓丧得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我没有在意,也没有发现,一个黑影子正在朝着我走来。
一种咔哒咔哒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这个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很远,但分明是正在朝着我这里走来。
不知道你遭遇过这种事情没有,就是在一条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雨卷子里,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在雨中向着你哀怨地走来,在扭头注视了你一会之后,没有说一句话,然后穿过你的身体,又哀怨地离开了。
我想,那个诗人,也就是写雨巷子的那位著名诗人,他如果知道自己肯定是碰到了一个独行的女鬼,我想那个诗词就绝对不能这样写了,而是这样写:
撑着油纸伞
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我不希望逢着一个结着愁怨的鬼娘
她有着
……
我侧耳一听,青石板路上,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卡塔卡塔由由远而近,由小变大,心头充满幽怨的一路敲打了过来。
我不敢回头,但从声音上判断,我感觉这个女人大概从大老远就已经发现了我,而且她肯定也是知道啊,我也已经发现了她。
我感觉她蹑手蹑脚地开始靠近了我,因为高跟鞋的声音明显戛然而止,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