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那时再怀疑,也不过仅仅是猜测罢了。直到后来,陈后因为我费尽心机的局被废,而我也顺理成章地因为怀了据儿而成了这大汉朝最尊贵的女子,一切才仿佛渐渐拉开帷幕。
那日,我正抱着据儿给陛下瞧,一个宦臣不识时务地进来,拱手奉上一卷长简。
我粗粗扫了两眼,我认得的字不多,但“长门”二字,触目惊心。
陛下大致略了一遍,眉心紧紧地蹙成一道很深很深的沟壑。
他神色很是复杂,这令我多少有些警觉。
一段难捱的沉默后,他开口道:“摆驾长门宫。”
我心里一慌,目光触及这富丽堂皇,香气旖旎的椒房殿,恨不得将所有的气味都吸进身体里。
我很怕等陛下回来的时候,这里就再不是我的了。
他匆匆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同我打上一声招呼,那脚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我如坐针毡了许久,等了约莫两个时辰,他还是没回来。我觉得我终究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便将据儿交给乳母,也命人摆了銮驾,加紧脚步地往长门宫去了。
我没什么机会来长门宫,如今算是头一遭,这长门宫虽离未央宫很远,但这到底也算是皇家别苑,端得是富贵非常,甚至比起椒房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这虽说是大长公主所建,但陛下不许陈后迁居冷宫,反倒一应吃穿用度比照过去习惯,还将她养在这样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
说是来避暑的,怕是也没人觉得不妥罢。
长门宫伺候的人并不多,但守卫却丝毫没有懈怠。我见他们严阵以待的模样,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来,他对她的安全向来是格外上心的。
宫女见了我,忙上前行礼,我索性让她们替我引了路,带到了陈皇后的居所。
是一个很清静的小院,几丈见方,树荫茂密,在这会儿瞧来倒是生出几分凉意。
带路的小宫女停在不远处,有些惶恐地说:“陛下在这儿,小人不敢再送了。”
我也不为难她,这事儿毕竟也不值得大张旗鼓,我堂堂一个皇后,如今拈酸吃醋地跟来,倒显得我颇有几分小家子气了。
我寻了个少人僻静的角落,偷偷地瞧着。
窗子半开着,透过窗棂,我瞧见了陈后,那个有着妖艳眼睛的,曾经不可一世的女子。
她如今形销骨立,圆润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那一双眼睛在格外瘦削和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大,只是黑洞洞的,没什么光彩。
我有一种得胜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