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到此处,见小鱼眼睛里头泛着些水光,很是诧异,便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哭什么?”
小鱼吸了吸鼻子:“沈姐姐,你从前过的不欢喜。”
我有些迟疑,终究还是笑了笑,觉得此话也不尽然。
“也许吧。”我不知不觉竟将一碗绿豆粥用完,便也只能给自己倒一盏茶了,不然这故事是说不下去的。
“可我爱着他的时候,是自心底地欢喜。”我似乎是这样说的。
小鱼似懂非懂地擦了擦眼睛,喝了一大口绿豆粥。
我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丫头。
他那时总归是不喜欢我,而对我来说,父亲因获罪被斩,家境早就大不如前,纳兰家本属那拉氏,乃是自古以来的满蒙大族,我诚惶诚恐,我希望他喜欢我以求得庇护,又愿他不喜欢我,以求得心安。
约莫只有作践自己,才能让我求得一丝安慰。
“那后来,你们没有?”小鱼提起这茬来,倒显出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剔透含笑地望着我,我觉得便是我活了这把岁数,脸皮也有些经不住折腾。
“没有。”
她失望的神色有些好笑。
那日,他坐在桌旁,盯着我身上的大红的霞帔,微微地出了神。
我想,他有一瞬间是透过我看见另一个人了。
我叹了口气,屋外传来大丫鬟嬉笑着叫嚷着“吉时已到”的清脆声音,我默默走到床榻边上,只是毕竟谁都是头一回成亲,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熟悉。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该睡在外头,还是睡在里头?
他勾了勾唇,溢出一抹极淡极淡的苦笑,轻声道:“你睡里头吧,别掉下来了。”
我有些愕然地望着他,心里还有几分暖意,他纵然不喜欢我,可这份风度也着实令人钦佩了。
我心怀感激地应了一声,却也只敢坐在床畔,绞着手偷偷瞧他。
他见我偷偷摸摸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伸手解了衣带,一步一步地往我这儿走过来,轻声道:“家里头该都教你了罢?”
我一时混沌,居然还反应了半晌,才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是教了。而且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教了。
“那就好。”他轻盈盈地坐到我身侧,转脸望着我,神色平静无波,“躺下罢。”
我乖乖地听他的话躺下,他举动很是轻柔,却透着一股格外的疏离。
这种距离感并非他刻意而为,只是由心而,从许多不经意的举动间悄无声息地透露出来。
我有些难过。
他的神色很平静,甚至说是一种淡淡地绝望。
我伸手轻轻推开他,有些难过:“公子。”
他起身,似乎是微微舒了一口气,长腿微展,转眸凝视着我:“恩?”
我说:“我也没那么坏。”
我也起身,很认真地跟他说:“我会弹琴作画,也读过诗词和女训。公子若要品茶,我便能为公子泡出最新鲜的茶,公子若要作词,我便能为公子指出好坏。”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便鼓起勇气道:“公子,我真的没有那么差。”
“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凝视着他的脸,觉得有些为难,“如此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