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儿果真是来找我了。
那日,我正支着下颌看似优哉游哉地在案前发呆,实则心里头却盘算着如何将司马y废掉。
内监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娘娘,韩夫人求见。”
我虽心中早有预料,可却还是忍不住滋出几分暗喜,忙道:“请进来。”
午儿脸色极黯,依着宫规拜见过我,低声道:“姐姐。”
我起身迎上前去,握着她的手,觉得她那双白皙光洁的手此时冰凉。午儿抬眸,一双桃花般的眸子水光盈盈,长睫微颤,虽已是三十多岁的女子了,却也委实动人。
她低低地道:“之前是午儿不懂事,如今悔不当初,一切但凭姐姐安排。”
我摸了摸她的脸,拉她坐下:“乖。你知道姐姐的脾气,自幼便是最偏疼你的。姐姐自然不会害你,对不对?”
她点点头,迟疑着伸手环住我的腰。我周身微微一滞,一时间竟像是回到了幼时,她同我挤在一张榻上,私私说着悄悄话的时候。
她声音闷闷的,不似寻常轻柔脆丽:“姐姐,去瞧瞧母亲吧。”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忙道:“母亲如何?”
她带着哭腔:“怕是不成了。”
我心里到底一急,忙起身命人备车,派人同衷儿说了一声,便拉着午儿回府。
府中气氛格外沉郁,像是在空中压了重重叠叠的阴云,铺天而来的是沉重的压迫感。
府中下人已经换了几拨了,幼时不大瞧得上我的那些个下人,如今早不知去了哪儿。如今的下人们见了我皆是低眉顺眼,跪地垂首,口称“皇后娘娘”。
我虽有感慨,却也牵挂着母亲的身子,直奔母亲的卧榻而去。
榻前侍奉汤水的侍女柔声劝慰母亲,我看着她艰难地饮下一口一口的苦涩的汤汁,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当年风华绝代,气势凌人,生生压住父亲一头的女子如今两鬓斑白,的确是老了。
我上前在榻边坐下,低低地叫了一声:“娘。”
母亲浑浊的眼睛落到我身上,颇费了一番功夫。良久,她沉沉地叹了一声,摸索着伸手握住我的手,低哑地唤道:“]儿啊”
我自以为这些年早就心硬如铁,可听到母亲久违的一声“]儿”,却像是一根针,戳了我一下,又疼又痒。
我说:“]儿在呢。”
母亲咳了一声,露出一个笑来:“我还以为你生了我的气了,不肯来看我了。”
我摇摇头:“怎么会呢,你是]儿的娘亲。”
母亲握紧了我的手,她的手很软,像是我幼年时牵过的那样。
她直直地望着我,半晌,方道:“你是贾家里头,最有心思的姑娘家。从小就是,吃穿用度,一应要挑姊妹里头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