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年纪尚小,知道这是规矩,虽不喜欢,却也认了,不管皇后瞧不瞧的见,也露出一个喜庆的笑来,这是昨儿个白姓宫女跟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是帝后大婚,是个举国上下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儿,万万不能露出一分苦相。
皇后的干瘦的手紧紧攥了珍嫔一下,珍嫔被攥的生疼,只以为是皇后累了些,便贴心的扶住皇后:“娘娘若是累了,就搭着臣妾。”
皇后从厚厚的盖头后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哼声。
珍嫔自幼便活泼可爱,格外讨人喜欢,皇后的态度令她摸不准了。她没想过无冤无仇的陌生人,竟有人生来对她带着厌恶。
入了夜,她兴高采烈地问了白宫女:“万岁爷身边的人今儿个怎么还不来?我还有许多故事”
白宫女略略有些诧异,见珍嫔杏眼圆睁,欢欢喜喜的,便知道这孩子是不大懂规矩的,只笑道:“小主忘啦?今儿个是万岁爷大婚,万岁爷得留宿坤宁宫。”
“啊”珍嫔有几分失望,“我还没给万岁爷讲文先生的故事呢”
白宫女倒不知道她是为了这件事儿在烦恼,一时间觉得好笑,又替自家万岁爷觉得委屈。这位珍小主瞧着,倒是没开窍的模样,倒是枉费了万岁爷的一番苦心。
她也不好挑明,唯有宽慰道:“等万岁爷来了,小主再讲不迟。”
珍嫔小孩心性,觉得的确有理,便又开心起来,欢欢喜喜地睡下了。白宫女哑然失笑。
按说皇后入了宫,依着宫规,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可珍嫔素来不大喜欢这些规矩,毕竟是自小长在广州,想法同京城里头土生土长的贵女颇有几分不同。
她心里头清楚请安的规矩,可却颇有几分怠慢,待她起身,只听说皇后已同瑾嫔去老太后的储秀宫请安去了。
白宫女急的焦心,匆匆给她梳洗完了,便直赶着自家小主往储秀宫去了。
珍嫔进了暖阁,见老太后在榻上半卧着,身边新皇后亲自给她剥着核桃,姐姐在下首作陪,见她来了,姐姐便递了眼色,示意她快来问安。
珍嫔忙上前跪了,先对老太后行了大礼,又对皇后三叩九拜了,道:“今日本该早来问安,是臣妾怠慢了,请老佛爷,皇后娘娘责罚。”
瑾嫔本是沉默寡言的人,但见自己亲妹妹犯了错,便忍不住也替她说情:“妹妹年纪还小,自幼又不是京城长大的,不懂规矩。臣妾回去定勤加督促,这样没规矩的事儿是再不会犯了。还请老佛爷和皇后娘娘念及妹妹初犯,宽恕她一回。”
皇后很干瘦,许是年纪大的缘故,比起来略沉稳些,她瞧了珍嫔一眼,一双细长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叹了口气:“这便是珍嫔了。”
珍嫔忙道:“是。”
皇后便没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给太后剥着核桃。
老太后笑了一下:“这是个什么事儿呢。珍嫔还小,即便是有什么错处,也是可以改的。”
她命人给珍嫔抬了凳子,搁在瑾嫔身侧:“你挨着你姐姐坐罢,哀家正说着今年进贡的时新瓜果,可巧你来了,这可真真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