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民跨过黑暗的大地,用文明的火种划定秩序的领域与规则的疆界。
但“秩序”本身对于这个世界便是不合理的,火光照耀过处的阴影中,那涌动的混沌无时不刻都在准备着吞没一切,以将无序重新散布。
魔潮就是这种混沌力量的最佳体现,比起天灾,它更像是一种自文明诞生以来便古老长存的深邃恶意。
那些怪物大潮往往是文明火光映照下的阴影所化成,这也是魔潮最棘手的地方。
理论上来讲,那些怪物能够完全复刻对手的所有力量,包括身体素质以及所掌握的神秘之力,唯一不能复刻的就只有“智慧”。
不过这也足够恐怖的了,试想一下,不管你有多强,怪物就能变多强,对方的数量还成千上万……所以当魔潮到来之时,真正参与战斗的人往往都是大量应征的普通人。
双方用最基本的身体素质与力量,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公平对决,胜则文明延续,败则一切归无。
想到这里,夏尔突然微微一愣。
一个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萌发出来,并迅速的生根发芽:
“这难道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秘之力并不彰显,反倒走上了蒸汽与机械道路的理由吗?”
联想起前身所喜好的工程学,那些越发精密的齿轮与轴承以及工匠大师们日复一日改进的先进机械,夏尔的心中莫名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普通人在用血肉、智慧以及工具不断进化,对抗外敌,统治者却在用神秘之力奴役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一种未知的战栗感笼罩了夏尔的全身。
现代知识给予他的视野,似乎让他预见到了一个即将到来的新时代和隐藏在这个新时代下那一点即炸的巨大矛盾。
这样思考的话,发生在帝国心脏的这场中央学院魔潮事故便显得越发可疑起来。
从来只发生在文明边界的魔潮出现在了帝国腹地,是否是有人刻意为之?是否有人同样看到了时代的浪潮,已经先发制人的开始动手脚?倒霉的修佩罗斯子爵在这场事故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夏尔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长叹出一口气。
不管这些可能性多么危险,终究也只是他的猜想,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证明,反倒是现实中的问题要更紧急一些:
他换算了一下距离,发现修佩罗斯家族的城堡与帝国东部边境只有一百多公里。
这样的距离,什么时候魔潮突然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也毫不出奇,难怪缪兰女士要专门提醒他提前准备。
想到这儿,他的心中便有了决断,用中指敲了敲桌子,待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他时,夏尔才严肃且郑重的开口道:
“诸位,如你们所见,修佩罗斯家族已经走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在外,魔潮如此频繁,危险随时可能降临我们的身边;在内,父亲与兄长们不幸逝世,觊觎家族财富与权力的人正在虎视眈眈。不管现在你们有什么样的怀疑与不安,都请暂时放下这一切,一起度过难关,让活着的人能够平安的继续活下去。”
这句话即是对其他人所说,也是夏尔对自己所说。
接受自己的处境,努力生存下去。
从今天起,我就是夏尔.修佩罗斯,了,年轻人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