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故人(1 / 2)

 屈怀瑾不知尾随的两人什么来头,便没有使出魑魅道法,只加快脚步东拐西藏。他走过四五个路口,听身后两人脚步急促、跑跑停停,口中更喘着粗气,少年这才稍稍放宽了心。他故意放慢步伐,等跟踪的人瞧见自己,猛地钻进狭长小巷。

这两人忙一齐跑了过去,可巷子里空无一人。他俩蒙在鼓里,身后却忽然有人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跟踪我?”

两人转过身,正瞧见方才跟踪的少年,他俩彼此对望一眼,却都不回答,拔腿便跑。怀瑾纵身一跃,又闪到他们面前。少年右手托起青锋剑,用剑鞘压住二人前胸,把他俩抵在临巷的院墙上。这两人吓得上下牙床不住打颤,身子更是瘫成一团。若不是怀瑾以剑鞘托住二人,他俩怕是早跌坐在地上。

其中一人缓了缓,终于开口回道,“我俩受恭亲王差遣守在国公府外,只因看您有些眼生,这才一路相随。小的也没敢起什么歹心,只是想寻到您的住处报给主子。”

“除了你们,还有别人瞧见我从国公府走出来么?”

他俩听少年这么问,便知对方起了杀意,轮番哭爹喊娘道,“少侠饶命,我俩什么都没瞧见,您行行好,放了我吧。”

怀瑾收回剑鞘,好似随口问道,“青缃别院怎么走?”

另一人见少年罢手,抢着回道,“沿这条长街北走,等到了国子监,绕南边院墙右拐有不少院子。具体哪一个是青缃别院,俺就不知道了。”

他俩答完问话,三步一鞠躬,五步一叩首,跌跌撞撞跑出巷子。二人跑了没多远,有个人影从身旁掠过,转眼间这影子已跃到前方数丈,越行越远。他俩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两人刚彼此对视,便发觉胸口冰凉,还没来得及低头瞧瞧,却已见同伴胸前渗出一片殷红。

怀瑾了结二人性命,也不沿长街北去,反悄悄折回靖国公府邸拐角的路口。他抬眼寻见正对路口的胡家绸缎庄,店铺前窗虚掩着,窗户里露出半张人脸,一对小眼睛滴溜溜到处乱瞟。怀瑾仔细听了听周边动静,他见四下无人,催起林字诀隐法,从前窗跃进铺子,逢人便砍,见人就杀。顷刻间,这小小杂货铺子再无一点生机。

按理说这帮人不过是恭亲王府中的普通下人,对少年构不成威胁。但怀瑾不愿他们向恭亲王提起自己拜会靖国公的事,免得引起王爷猜忌,莫名卷入靖恭之间的纷争。这一念之差,便害了近十条人命,若圆缘和尚瞧见他所为,不知又要叨咕多少经文。

怀瑾一夜劳心劳力,早已困倦至极,他在杂货铺子草草设下咒印,转身避开榻上血泊倒头便睡。少年也不知眯了多久,他睡梦中忽察觉铺子外有人叩响房门,赶紧从后门偷溜出去,直奔城北国子监。

此时早已天明,安都城里窸窸窣窣几人身影。怀瑾沿着临街店铺一路走去,只有零星几家铺子开张营业,哪还有皇城富庶、热闹的样子。反倒是国子监附近的一家客栈里人声鼎沸,许是进京赴考的学子们聚在这里高谈阔论。

怀瑾起初在茶会院内收到字条,虽一时之间有些诧异,过了不久便已猜出大概。如今他知晓青缃别院所在,更落实了心中猜想。少年依方才那名小厮所指,拐到国子监东南角的院落群中。此地四合院节次鳞比,每个院落都不算大,不过四五间瓦房。庭院门口挂着漆木匾额,无外乎是些“富文”、“积微”、“墨趣”的雅称。院子里虽偶有读书声传了出来,大体倒也算得上清静。

怀瑾绕过几个院口,不一会便寻到青缃别院。他刚要走进院子,却被门口书童拦下。

“做什么的?”小书童问罢,斜眼打量怀瑾,又接着训道,“哪有你这种背着砍刀来书院的,这院子里住的书生,保不齐以后便是知府老爷,我劝你还是赶紧避开的好。”

屈怀瑾被黄口小儿数落一顿,哭笑不得。他刚要开口,院里闪出个中年男子,此人身着儒服拱手道,“鄙人姓崔,乃是青缃别院掌事,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您这里是否有个书生名叫阮芾?”

“原来是阮公子的故交,您且等上片刻,我去请他出来。”

“有劳长者。”

小书童听怀瑾提起阮芾,不再佯装学究的架子,他等掌事走远,凑到少年身边问道,“你咋空着两只手来巴结‘状元郎’?”

怀瑾虽对科举的事知之不详,贩茶的路上却也道听途说些趣闻,眼下殿试未行,书童怎么竟直呼阮芾为状元?少年故意套话道,“你莫诳我,阮兄来安都不过月余,已然折桂不成?”

“阮公子会试中拔得头筹,数天前在及第客栈更将其他贡士、监生悉数比了下去。现如今这安都城里,上至公卿大夫、下至九品侍卫,谁不想早些结交这位贵人。”

怀瑾没想到峣山上的落魄书生竟有这等学识,他也曾想过那一晚的梦境或许不仅与柔荑有关,阮芾酿的“入梦觞”可能也脱不了干系。少年打定主意,一会见了书生,万不可等闲视之。

“屈兄,别来无——”阮芾本想寒暄道声别来无恙,却见少年左掌缠着血色布条,忙关切道,“屈兄何以至此?”

“些许微恙,不提也罢。”

阮芾也不多说,匆匆向掌事施了施礼,便拉怀瑾进了书院右边的第二间房。房内摆设一切从简,却自有几分雅致,墙角摆了不少礼盒,都未拆封,想必是这几日京城显贵巴结阮芾送上的厚礼。

书生取出双层兽皮、竹编小箱,指了指屋内木桌,“屈兄解开布条,将左手平放在这桌上。”

怀瑾知他医术精湛,也不推辞,笑道:“有劳兄台。”

阮芾瞧怀瑾伤势,少年左掌虽血流不止,伤口却只有半指长,更几乎细不可见。既然怀瑾并未伤筋动骨,书生便只从青瓷小瓶倒些粉末在他患处,这才开口说道,“伤势无碍,涂上九香散,一时三刻便可止血。”

“习武之人,免不了刀伤,我却从未听闻这味草药,阮兄真的令人愈发地看不透了。”

“这九香散是我家祖传的灵药,虽药效神奇,但涂在患处却是刺痛难忍。眼下兄台竟仍有心说笑,才更令小生刮目相看。”

“既知刺痛难忍,阮兄还不快快将那‘入梦觞’取出,与我饮酒止痛。”

“上次相遇,我以为屈兄乃是快人快语、放荡不羁,没成想今日再会,竟也学了这般花花肠子。既是酒鬼馋嘴,又何苦找了那许多无关的道理。”阮芾边打趣,边起身拿酒。

怀瑾略作犹豫,径自问道:“阮兄既如此说,我心中正有一事不解,还请兄台明言。”

阮芾此时刚要躬身去捧酒坛,只见他弓着身,既不站起,也不蹲下,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可是想问那夜的梦境?”

怀瑾之前只是猜测,毕竟那夜实在蹊跷,又有柔荑牵扯其中,他本不敢断定此事与“入梦觞”有关,却不曾料到阮芾竟如此直言不讳。

阮芾捧起酒坛,转过身来,他见少年一言不发、愣在原地,笑着说道:“我祖上本姓冉,因家世所累,先人避祸改姓阮氏。这入梦的本事,便是族内的秘法。若较起真来,‘入梦觞’顶多算是个引子,有或没有并没多大差别。”

阮姓虽不常见,但冉女一族每代只一男一女,因此怀瑾虽也曾有过灵光一闪,却并未深思,岂料阮芾与柔荑竟真是远房表兄妹。

怀瑾刚要搭话,猛地瞧见书生怀中酒坛的泥封,少年此时惊骇神色溢于言表,空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果然瞒不过你。这泥封的图案虽不清晰,但屈兄三见此图腾,想必已猜出我的身份。”

“那一夜饮酒,我匆匆瞥到泥封图案,倒也并未留心。阳岗村相聚,鬼魇的面具上又见这花纹,我便觉得有几分眼熟,却迟迟没记起入梦觞的泥封。眼下阮兄借机捧这酒坛过来,想必也是有意相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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