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周小满清理过后,他又去洗了个冷水澡,两人这才有机会好好说话。
“今天带回来的这点东西,花了不少钱吧。”周小满躺在余安邦胳膊弯里,低声嘀咕。
“其实不值多少钱,”余安邦慢慢摩梭着她的手背,“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咱们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票。而且,也没花多少钱。”
“我跟大哥一去那边,就跟朋友一起合伙卖自行车,自行车这样的东西紧俏啊。一辆一百七八,还要工业券。咱们的自行车不要票,私底下交易,只要一百六。要是钱实在不够,还可以用别的东西换,我今天带回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别人换的。”
“卖自行车?”周小满惊讶道,“你们哪里有自行车卖?这都是国家的,管得很严吧,哪里来的货。”
“别这么看着我,”余安邦嘿嘿一笑,“你男人可没有做偷鸡摸狗的事。是这样的,北边那边,有不少二手市场。你知道什么是二手市场吗……”
周小满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余安邦跟他的兄弟有十几号人,专门去所谓的二手市场淘货,淘的,大多是自行车或者收音机的零配件。
零配件齐全,有人负责组装。
组装成功之后,就可以卖了。
当然,卖去城里的,需要带着主要配件的发票“上牌”。卖到各地乡下,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组装好就能卖。
他们机灵,去二手市场的次数多了,也就跟人家混熟了。
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留给他们。时间一长,慢慢做出了名声来。有时候,货还没有,定金就给了。
他们就干得更起劲。
后来,东西多起来,当地卖不完,他们就在周遭跑“市场”。
卡车就是那时候咬牙租的。
慢慢的,销路越来越广,生意也越做越大,到了后面,最夸张的,跑一趟车,可以挣上上万块。
当然,既然到处跑,就不仅局限于卖自行车收音机之类的。他们还利用各地物资分配的不平衡,大赚中间差价。
比如,东地堆积成灾的香烟,被他们运去匮乏的西地,转手就翻好几番。再有就是各类衣物之类,夸张的时候,用称称。
“……小满,我真是恨自己带过去的钱不够。周六子胆子大,他出了五百块,如今分了两千了。我出钱少,分的就少了点,就五百多点,都存起来了。当然,这还不算压的货。所有的货出手,还要多不少。”
周小满静静听,突然就想起在路上遇上时,他们手里的刀。
“路上遇到过坏人吧。”
她摩挲着余安邦胳膊上的纹身,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那是,”余安邦混不在意,“有一回,我们拖着一车货,路上就遇到了劫道的。那帮孙子,个头还没咱们高,却是凶悍的很。好在,我从小就会打架,抓起车上的刀就跟人拼命,周六子伤了胳膊,你大哥腿上被刀刮了。我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总算将人吓跑了。”
“也是那件事情之后,我们就决定整一套唬人的行头。每个人都纹了身,还故意剃了头,看着就不好惹。也有用,好几回,有小毛贼想动手,看到咱们的打扮,吓得屁滚尿流。”
周小满就想到前几天他们突然出现,对付劫道的的模样,又笑得不行。
笑完之后,她坐起来,就打着煤油灯,仔细查看余安邦的身体。
煤油灯近了,余安邦却只往后躲。
“喂,做什么,热死人了,赶紧拿开。”